漠北之寒,刺於骨。
骨冷則身涼,手腳僵麻,無餘溫。
大寒之處,必有暖。
暖心則暖身,實乃大暖,無雜垢。
或許,這世間沒有無雜垢之處,就算滿堂歡喜,笑顏永綻,也定有不和諧的心思。
可,凡事到了極致,便可忽略種種細微,丟掉處處敏感,只嚮往另一番極致。
所以,漠北之寒,宣府之冬,只會讓人們加奔疾向溫暖、祥和的地方。
只要進入了大暖之處,便就能舒暢人心,滿臉愉悅。
眼下,“繡芙蓉”就是這樣一處地方。
酒窖連線的暗室,已只是暗室,大火可以毀盡萬物,亦能燒盡萬般罪惡。
現在,暗室中又燃起了大火。先前,由蕭冬挖掘的地洞,竟用到了實處。
雖,還是用來通風,但,已是純粹的通風。
暗室之火,溫酒起熱。
“繡芙蓉”酒樓的客人,不但可以喝到暖入心田的好酒,更能享受著酒樓中的暖意。
通常,人們到了舒適之地,是不會考究為何舒適的。
只會去稱讚酒樓的絕妙經營和老闆的待客方式。
有感於實實在在的溫暖,客人們也會大肆消費,酒肉上齊,賞心悅目地欣賞著高臺舞姿與撫絃音鼓。
銀裝素裹的窗外,好似天宮雲闕的仙府,宣府並不大,城牆也並不遠。
冷溶月凝望著遠處,細細品著手中的酒水。
她品得是家鄉的酒,心念得也是家鄉的人。
只是,尚存之人可以再見,入土之人只能懷念。
“
芙蓉醉”…我還依稀地記得,這酒剛被楚姍姍釀出來時,她臉上揚起的喜悅...”
“不,那不止有喜悅…”她否定掉了之前的言語,又接著緩緩道,“準確地說,那是幾乎瘋狂的興奮…”
“那時的她,腰間圍著澹澹的紫花圍裙,間的朱釵已不知了去處,衣衫更是被汗水滲透過多遍,雖裹身,卻美妙…”她眸光漸痴,笑容漸燦,緩憶著曾經,銘刻著場景,“她就那樣,大步如飛地向我跑來,然後死死地撲在我的身上,那一撲也讓我幾乎退了數步,隨後,更是被她抱得緩不過氣來…”
秦樓客,道“我可以想象到,那時的你們有多麼的快樂。”
“不止有快樂,還有姐妹間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冷溶月,說,“旁人是無法體會這種憧憬的,就好比你們男人凱旋而歸,而這次凱旋也能奠定百年和平一樣,未來充滿著希望,也充滿著生機...”
秦樓客,道“可,葉離顏也的確因她而死…”
“是的,葉離顏本無需死…”冷溶月頓了頓,“現在想想,當時的我,可能有點太小看他了…”
秦樓客,怔道“這話從何說起?”
冷溶月緩緩轉身,漸依窗臺,“最近,我才察覺到,當年葉離顏的死,其實是一種明志,也是他對自己整段人生的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