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四周實在太靜,死一般的沉靜。
風雨,似已無聲,陣陣喘息聲,激紅著殤沫的臉頰。
在這唯有一影大地上,這一身影也變得沉重且橫闊。
只因,在這大地上,並非真的只有一影,柳韻錦已被殤沫挽臂抱起在懷中,沉睡了下去。
雖是沉睡,她的臉上卻始終覆著一抹苦澀,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苦澀...
突然,殤沫又一次縱身躍起,持續凌空,他那冷峻且堅毅的眸光,好似從未變動一下,死寂地凝視著前方。
他環抱著的雙臂也終是未動過一下,就連多次蹬躍屋脊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他飛躍過腳下各個如同小樓的房屋,是那般的急促,亦是那般的了無方向。
然,這裡的房屋,也絕沒有大明朝那般的房頂。
其房頂,只是用椰子、檳榔樹幹劈斬而成的條片,以藤札縛,鋪上藤簟而成的。
用藤簟封頂,自然是能夠遮雨蔽日的,但殤沫似乎並不滿意,他也多次低垂下眼簾,去一次又一次地凝視著柳韻錦的臉。
那是無力閉目,且奄奄一息的臉。
也許,他正在找尋一處能夠完全配得上柳韻錦的房屋。
至少,這房屋要足夠漂亮,足夠溫暖。
只因,他緊繃在身上的衣衫已被夜雨奪去了全部的溫度,柳韻錦也已冷咳了數次,每一次都是那般的淒涼,每次都足能讓他揪心、鈍痛...
無光的夜幕,陰沉的天際,他的眸光中猛然有了波動,這波動晶瑩而閃亮。
他的雙眼終於肯望向別的方向,且還是望向了剛剛飛躍過的身後。
他的身後,是一團花海,但這花海絕不是生長在地上的,而是處在半空中的。
縱身回疾間,他赫然現,腳下的花海竟是一屋宇的房頂。
花海下,鋪著的藤簟也如竹蓆一般平整,且綠得惹人憐愛。
驟雨下的夜幕,雖無閃電雷鳴,但也足夠可以感受到這屋宇的豔麗。
他毫不客氣的弓腿落下,毫不客氣的蹬開了屋門,屋宇內雖一片漆黑,但陣陣花香已撲面而來。
這是一座足有四層高的屋宇,這高度,也是他一路而來看到得最高的了。
他並沒有直接走進去,反倒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他所在的位置應是這屋宇的第三層,只因第四層則是一間閣樓,圍著木柵、掛著彩色棉布擋簾的閣樓。
就在他正準備移落眸子,跨進屋宇之中時,一寒光鈍器突然迎面而來,他側身一轉,伸腿一踢,只聽一聲落地震響,便迎來了一女人的聲音。
這女人的聲音極柔,且充滿著關切,但卻也是殤沫絕聽不懂的聲音。
落地之人在女人的柔聲下,極快地站起,向一旁極掠去,又閃身回到原位,高臂一甩,便又出了細小鐵器飛疾而來的脆耳低鳴聲。
這似乎是一種暗器,也好似是一枚鐵針。
但,無論它是什麼,殤沫都是絕不敢冒然去接的,只因,他已無手去接。
他的手,仍在支撐著懷中柳韻錦的身軀。
“我的人,需要休息,”他又是一個側身閃躲,仍是一臉冷漠,說“我的人,不但需要休息,且還需要在你們這裡休息。”
“你是漢人?”女人猛然一怔,驚悚道“漢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殤沫沒有回答。
或許,在他看來,已沒有再言的必要,只因,他已緩緩走入了屋宇之中…
…
屋宇內,數盞燈光逐漸亮起,琳琅滿目的擺設,乍現在殤沫的眼前,他並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拖著沉重的步伐,直到床榻旁才道“這是你們方才安睡的地方?”
女人一臉呆木,遲疑低吟道“是的。”
“換掉。”
女人一臉迷茫,張口結舌道“換掉…換…掉…什麼?”
“換掉鋪蓋,我的人今晚要在這裡休息,”他緩緩移目,冷峻的眸光中已覆滿了殺氣,“換掉後,你們便可以出去…”
他剎那間中斷了話語,只因他的眸子已完全移落在了那身處一旁的女人身上,不禁頓感心慌無措,全身麻木得早已不聽使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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