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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應天府主街道的一座府邸前,水窪中倒映著兩頭石獅子。
張嘴瞪眼的石獅,在夜雨的洗刷下,更顯威嚴。
而,它的威嚴,卻與府門兩側懸掛的兩盞破舊的紅燈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微風已再難讓其搖曳,這兩盞紅燈籠不但沉重,還已褪了豔紅色。
它們也絕不止淋過一場雨,裡面的積水,也印證著這座府邸是如何從繁盛走向衰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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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本無力,觸傘忽轉急,成珠又成泣,聲聲落悽悽。
府前的雨傘,已漸收。
一人的姿容,初展露。
她撫了撫府門上半脫落的朱漆,又點了點褪去朱漆的府門底色。
其眸子也在這一刻漸沉,整個身體也無了其他動作。
她並非完全是呆愣狀,她沉下的眸子在眼眶間轉動著,好似看到了昨日種種,處處揪心。
這是一座荒廢多年的府邸,卻也是一座連乞丐都不敢棲身的府邸。
乞丐不敢到此遮風擋雨,倒不是因為這裡鬧鬼,反倒是因為這裡有著極強的戾氣。
府邸原本並沒有這般宏偉,方才那人用手指連續點著的府門底色,也絕不是真正的底色。
那漆黑如深淵的色彩,就好似曾經被拖進去的人一般,只要進去了,就再難見到光明。
一扇非牢獄,非刑場的大門,卻比天下間任何牢獄、任何刑場都要可怕。
有人說這裡冤魂過萬,卻從未聽到過鬼魂嘶鳴。
也有人說這裡比地府還要恐怖,連惡鬼都要在此忍氣吞聲。
直到有一天,一位婦人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來到了這兒。
這兒的主人才將漆黑的大門刷上了厚厚的朱漆,曾經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在半月之內改造成了一座氣派的府邸。
府邸的奢華氣派,不亞於皇宮;婢女侍從的數量,不輸於早集商販的人數。
但,這裡並沒早集的吵雜,亦沒有菜販的喧譁。
所以,即使這座府邸成了一座花園,也是寂寥的,亦是無趣的。
現在,冷溶月已推開了府門,回想著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時,被‘念順夫人’帶到此處,拜見紀綱的種種畫面。
這府邸正是紀府,也是往日天下權重之地。
初見紀綱,她是無聲的、也是膽怯的,她就傻傻地跪在紀綱的面前,直接喚了“義父”。
那聲“義父”,並沒有讓當時的她得到想要的木偶和糖人,而是,接過了紀綱手中那塊看起來還值些銀兩的金牌。
她想過用這塊金牌去置換些銀錢,買下自己喜歡的裝飾和衣裙。
可,當她把金牌放在當鋪老闆面前時,老闆那慌亂恐懼的容顏,使她至今都無法忘懷。
老闆不但為她取出了千兩白銀,也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後來,她才逐漸知曉,當鋪老闆之所以不敢收下她手中的那塊金牌,絕不是因為那塊金牌不值錢,而是實在收不起,也受不起。
那塊金牌就像是來自天界的神諭,不但可以讓她天下無阻,甚至還能隨意出入皇宮,那便是錦衣衛指揮使令牌。
多年過去,現下的紀府竟成了一個無人問津處,府內野草掩蓋著花枝,無論今夜的春雨再下多久,也無法讓花枝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