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沫對朱高熾的印象,並不深。
燕王朱棣在沒奪取皇位前,也是常年生活在北方的。
只是聽說此人仁厚謙遜,不爭不搶,甚有禮數。
單就陌生這一點,和水清嵐對故遺名的認知,幾乎相同。
事實上,水清嵐一直以來看成是“故遺名”的那個人,並不是故遺名。
她沒有見過故遺名,卻知道“故遺名”就是蕭執。
無論是人皮面具下的蕭執,還是帶上人皮面具後的“故遺名”,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都是那個她絕不敢違背之人。
不過,也正是蕭執臉上的那層人皮面具,與時不時要吸允她脖頸上鮮血的怪異舉動,才讓她有了巨大的不安感,這也是她會在之前主動找上殤沫的原因。
如今,她算是已完全擺脫了蕭執的控制。
在聽完應蕭索臨死後的講述後,一股前所未有的噁心感,便就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不知道像她這樣一個被蕭執經常吸取血液的女人,該如何存活下去。
在世俗廉恥與外界看法的綜合下,她覺得留在殤沫身邊才是最安穩的。
因為,不需要解釋什麼,也都懂為什麼,亦不用去偽裝或刻意抹掉過去。
至少,在與殤沫等人的相處中,她是輕鬆的,亦是無需多言任何的。
現在,她又開始作嘔了起來,殤沫也將她方才為自己倒出的茶水,推到了她的身前,示意她壓一壓腹中的翻湧。
“我想,在短時間內,你應該都會有這種作嘔感。”
水清嵐勉強一笑,拒絕了身前的杯盞,“現在,你能保護我了嗎?”
“經歷過“翱臺”那一晚,你我便已是朋友了,沒什麼誰保護誰一說。”
水清嵐笑已轉柔,“看來,我是賭對了。我很難想象,若今日沒有你的庇護,我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慘死在故府...”
殤沫卻搖了搖頭,“你並不是賭對了,而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你可以分辨出蕭執的邪惡與醜陋,心中也知道何為對,何為錯。”
水清嵐笑靨如花,“這樣說,是我自己救了自己?”
殤沫點頭,沒有再言。
待水清嵐再開口時,已過子時。
子時的窗外除了靜夜外,還多上了幾分危險。
無論是草蟲低吟,還是風吹樹梢,都好似充滿著變動。
“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嗎?”
殤沫,回道“是,還要在這裡等。”
“你為什麼那麼確定,當今太子今夜一定會來此?”
殤沫,遲疑了片刻,緩緩說“因為...這裡是我曾經每晚都要來的地方...有些習慣是從小養成的...”
水清嵐沉默了,她又怎能懂得皇家的某種習慣呢?
而,這種種的習慣,卻是殤沫打小耳熟能詳、需要銘記的。
直接現在他還記得他父皇的話“今日事今日畢,能夠總結出來的,必然是可以得到解決的。”
他曾在這座偏殿寫下過太多的總結,總結的大體雖是嬪妃們今日給他了哪些賞賜與今日宮內又生了何事,但,他那時也是會把這些身為孩子最在乎的東西記錄下來的。
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他的父皇也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太祖曾教導他的父皇,只有每日一記錄、一總結,才能知曉今日的意義在哪,是否荒廢度日。
如今,他知道朱高熾也會這樣照做,縱觀殿宇,在眾多偏殿林立下,這座偏殿也是朱高熾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巧合的是,偏殿內的一切他都是那麼的熟悉,好似這麼多年過去了,幾乎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