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客的身形,從四道化成了八道。
劍影,也從八道化成了十六道。
他的劍法,雖不是所向無敵的,卻是鮮為人知的。
打他步入江湖算起,他還從未施展過全套的‘鬼影劍法’。
劍鳴已沉,劍影還在不斷疊加,故遺名身旁的五大地煞,已從身體的不同部分,濺出了血。
飛濺的血如泉眼,卻極細、極豔,豔紅色的血在陽光下如道道虹彩綻放,渲染著大地。
可大地已是血色,新的鮮血也永遠覆蓋不了已冷的血層。
突然,一顆頭顱凌空飛起,故遺名居中的位置也更加勻稱了起來。
眼看五大地煞,已剩下四人,他也不得不在側臉皺眉間,以雷霆之展平手臂,扼住了秦樓客的脖子。
他能在無數道劍影中,輕而易舉地抓到秦樓客,足以說明他的武功修為不知要比秦樓客高上多少。
這彷彿是一種階層差距,他看秦樓客也如看待一個小丑一般。
隨著無數道劍影消散,秦樓客的身體也在空中擺動著。
隨後,便是“彭”的一聲,其身體就被甩到了‘海棠如舊閣’的閣門上。
在閣門破裂炸開的同時,秦樓客的身子才徹徹底底地摔在了地上。
“夠了,這已經是你的極限了,”故遺名臉色冷峻,話音卻極其沉穩,“今日,六大地煞死於你手,你也算不凡了,是時候送你歸西了。”
接連吐出鮮血的秦樓客,已說不出話了,他的嘴在顫動著,整個身子也在顫抖著,但,他還是試圖想要站起身子。
他的臂膀軟下了多次,又多次地撐直,終是在臉上露出一抹澹笑後,歪歪扭扭地掙扎站起。
他在完全站起的那一刻,臉上的那抹澹笑似也蘊含著多種含義,更帶上了勝利者的信念。
“故門主,你不覺得你已經老了嗎?”他顫音不斷,卻帶滿了譏誚,“你根本就沒有勇氣接下我的鬼影劍法,甚至連擊斷我手中劍的底氣都沒...我手中的這把被你看成是護不住主人的劍,也能讓你小心成這樣?”
故遺名的面色漸漸蒼白,他沒有回秦樓客的話,因為,他覺得已經沒必要回答了。
——他知道他的身體已老邁,他無法控制自己衰老,正如他無法去制止他的心跳一樣,他日夜都在感受著他那顆蒼老的心,生怕有一天無聲無息地停下了跳動。
——他當然也會恐懼,且在極度恐懼著死亡,他總認為死亡不該找上他,像他這樣的天縱奇才就該得到永生,不然,便就是天道不公,所以,他痛恨老天。
——他要做老天的對手,他要逆天而行,永生不滅!
當秦樓客說出“老”字後,他就沒打算再說一句話,一個觸犯他底線的人,也註定是個死人。
此刻,他已不見了,秦樓客的笑聲卻更大更瘋狂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只需要眨眼間的工夫,秦樓客就會斃命。
而,在秦樓客倒下時,故遺名也會正正地站在他的屍體前。
在這最後的時刻,初涵影側身站起,含淚拿起了身旁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滿是血跡的刀,也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但,這把刀也同樣是一個死人留下的刀,與秦樓客手中的那柄劍一樣冰冷、一樣無力...
現在,故遺名的身形已出現在了秦樓客的面前,且已擊出了手掌,在‘迅雷之’的加持下,這一掌本該是毀天滅地的一掌。
然,奇怪的是,秦樓客並沒有倒下,反倒另一個身影側飛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故府的牆圍下。
早已咬緊牙關的秦樓客,本要安然地接受死亡的到來,沒曾想卻被人救了下。
救下他的人,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這人並沒有直接迎上故遺名的手掌,而是,擊出掌力打在了故遺名的手臂上。
雖說,這人還是被震飛了出去,但也絕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秦樓客微微一怔後,低吟出了這人的名字,“阿...阿棠...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會是我?”快起身的阿棠,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我也是‘滅影門’的人,不是嗎?”
秦樓客露出了欣然的微笑,“當然,當然。這裡也是你的家。”
阿棠一躍湊上,與秦樓客並肩而立,“故門主,該結束了,若你現在走的話,可能還有一條生路。”
故遺名狂笑,“生路?我當然有生路,而你們倆卻只有死路!”
話落,又是一掌擊出,阿棠與秦樓客同時出掌抵禦,阿棠卻率先被擊飛出去。
秦樓客雖還在與故遺名對持著掌力,嘴角卻也已滲出著血。
又一次起身的阿棠,他只感全身刺麻,如被針扎一般,整個身體雖有知覺,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他面色慘澹,步步前移,緩緩凝視後,才赫然現眼前的秦樓客,並非是以掌力在與故遺名對峙著,而是用兩根指頭,死死地抵著故遺名的掌心。
普天之下,能用一根中指與一根食指,去接住故遺名掌力的,也只有秦樓客的成名絕技‘逍遙指’了。
“你的‘滅影刀’呢?不敢持‘滅影刀’前來,可是怕了我的‘逍遙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