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之上水浪綻裂,水霧騰卷隨波靜緩。
如蛟龍出海,如鯨落九天,驚得畫舫、船篷紛紛驟停,引得文人墨客痴痴凝望。
岸邊,琴聲猶在,舞卻散,尹人垂袖斜身綾緞揚。
一綢紅菱,從岸邊閣臺飄落,凌亂在天際間,搖曳在湖水面,繞過郭明軒的腰身,飄騰在水霧連卷的粼粼光澤上。
一畫舫,隨著紅菱一同出現,紅色的閣窗,紅色的船圍;紅色的宣鼓,豎立在紅色的鼓架上。
一紅衣女子走出畫舫船室,乍然成了水中的絕色。
沒有畏懼,沒有膽怯,她笑顏拂面,曲臂挽曳,一方紅色繡帕時而遮蓋臉頰,時而點綴肩頭,她腳下的船身,正直直地划向著弓腿負手騰在湖上的郭明軒處。
面若桃花、笑如靨的她,與湖面上的郭明軒也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副相互衝擊的畫面,使得天際無色,風止雲滯。
絕豔的女子,絕豔的景色,暮雲煙已然痴惘,痴於人,更痴於景。
此情此景,他亂了氣息,斷了真氣,不由踉蹌側身,慌亂騰空,直落水中。
郭明軒聽得身後入水之聲,停下身姿,側臉垂眸瞅了水中的暮雲煙一眼,他並沒有去救暮雲煙,他比任何人都知曉暮雲煙的水性,反倒反向騰身,向回躍起。
暮雲煙見狀,顧不得整理落水後的荒唐之容,只得潛水隨之撤回。
靜立在船上的水閣依在,船室中卻已並非柳韻錦一人,去而復返的郭明軒將另一人逮了個正著,這人並不是他人,而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人。
“你的斷臂,是我當年削下的...而,若錦的孃親,也是你在昔日裡親自殺害的,”郭明軒頓了頓,突然沉了聲音,“怎麼?如今,你還想迫害韻錦不成?”
“郭明軒,當日你仗著是我師父的女婿,逃過了一劫,苟延殘喘到了今日...如今,你這是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嗎?”
郭明軒,道“你師父已敗,今日不管你再做何事,都是扭轉不了敗局的,我能出現在此處,就是最好的的證明。”
應蕭索“哼”道“我師父怎會敗?無非是師父又顧念起了舊情,看在外孫女柳韻錦與徒兒冷溶月的份上,又放了你一回罷了...”
郭明軒,笑了笑,“就算是你師父大慈悲,又放了我一馬,那你現下又欲作甚?難道,是想要挾持韻錦,回去邀功嗎?”
他收斂了笑容,又一字一字道“就像當年那般,你在‘蒼瓊閣’內慫恿那蕭未遇,讓他對若錦做出輕薄之舉嗎?應蕭索,我看你的命...恐怕就要留在此處了...”
這人正是應蕭索,當年故遺名坐下的席大弟子,如今的獨臂刀客。
他能夠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獨臂刀客,也自是離不開‘滅影刀’傍身的。
然,現下‘滅影刀’並不在他的手中,他的內心也泛起了遲疑。
——郭明軒為何在此?難道,他的師父故遺名,真的敗了嗎?
——若按計劃行事,他的師父故遺名應該會在新建‘蒼瓊閣’內,就能將郭明軒擒拿住,更何況他的師父還準備了能夠讓人暫時失去內力的毒粉...
想到這裡,他已生畏懼,不但畏懼,且還有著一份難以置信的恐懼在。
——紅衣女子已在湖面上出現,一個能把他師父故遺名都迷倒的女子,居然對郭明軒完全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