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面前之人,真的不是她師父嗎?
可,她面前之人,若不是她師父,又會是誰呢?
——她親眼看到她面前之人,一掌就能將秦樓客打廢掉,幾乎喪命。
她面前之人,也的確帶走了‘滅影門’中的一眾好手。
如今,她面前之人重建‘蒼瓊閣’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她的師父故遺名,本就是從‘蒼瓊閣’走出來的。
‘蒼瓊閣’是她師父的根,亦是她師父的家,一個人重建家園,念惜懷舊,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她又想了想養母念順夫人曾說過的話,再感受了一下她現下根本察覺不到的熟悉氣息,從而結合一下她面前之人剛剛陳述的故事,也實實在在證明著她面前之人,已絕不是她的師父。
這也暴露出了另一個疑問——在這個世上,又有誰能夠越她的師父呢?
這種越,也絕不是隻在武學造詣上的更勝一籌。
而是,全方面、整體的碾壓,只有這樣,才能夠完全取代一個人。
但,取代一個人,並不意味著,能夠變成這個人。
冷溶月自認為,整個江湖中是沒有如此精妙的易容術的,至少,她已離現下的故遺名很近很近,都沒現任何破綻,也找不到任何不妥。
然,故遺名連番說出的言語,卻又讓人不禁遐想。
若從元朝末年算起,至今已有1oo多年了,她面前的故遺名,既然經歷過元朝末年之事,如今也定是一位百數老人了。
可是,故遺名無論是聲音,還是身形,亦是面板,也根本沒有一絲百數老人的痕跡,且還的的確確與她昔日的師父一模一樣。
——莫不是...
突然,她的臉上頓露驚恐,回眸望了一眼殤沫,逐漸皺眉,嘴角漸漸顫動。
感到不對的殤沫,拔出‘蒼瓊劍’,疾步湊上,從身後貼耳問道“怎麼了?”
冷溶月緩緩垂目,緩緩搖頭,沉默不語。
——她根本不知如何言語...
——連她這個做徒弟的人,都辨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又如何對殤沫說呢?
然,她的直覺又在一直告訴著她,一定是有些問題的。
片刻後,她竟腦洞大開,聯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這世上絕不可能生、只是聽說過的可能。
——此刻,她也只能用這一種可能,去說服自己了。
——那便是前世記憶...她的師父故遺名,莫不是覺醒了前世記憶...
她帶著三分打量、三分膽寒、三分遲疑,再次看向故遺名,沒曾想故遺名的眸光早已聚集在了殤沫手中的‘蒼瓊劍’上。
——那是一種著光,充滿著慾望與愛戀的眸光。
這樣的眸光,她從未見過,不但從未在她師父那裡見過,也從未在任何地方見過。
她的內心,已更顫,更慌,卻又不知如何說明。
她本能的想要逃離,卻又不知怎樣去逃,用何種理由離去。
就在這時,故遺名卻又開了口,“‘蒼瓊劍’...就是這把‘蒼瓊劍’,葬送了她的生命...”
冷溶月,驚然一眸,移落在‘蒼瓊劍’上,下意識地展開雙臂,用後背抵住殤沫,後退了幾步,驟停間,又將眸光緩緩移向故遺名。
她的眸光中,已帶上了些許殺氣。
故遺名見狀,再次展開雙臂,柔笑道“我的徒兒...你不要怕...你是在怕我嗎?”
冷溶月,遲疑道“不...不...我怎會怕師父你呢?只是,這‘蒼瓊劍’乃是殤沫的隨身佩劍,師父突然提到‘蒼瓊劍’,溶月有些不安罷了...畢竟,你和殤沫都是溶月最為看重之人。”
“最為看重之人...最為看重之人...”故遺名連續喃喃著,“她曾經...也說過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