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仍是皎潔的夜。
街道,也是昨日的街道。
柳韻錦卻已不是昨夜的柳韻錦。
她仍難掩內心的懼怕之意,但眸子中卻透著堅毅。
在她緊繃的身子下,腿腳雖多少還有些僵硬,但其步伐絕不緩慢,且始終與殤沫並肩而行著。
她的左手被殤沫緊緊地握著,且是十指交叉的握著。
她的右手除了天嵐紫霄劍外,指尖還纏著一條細長的白色紗巾。
紗巾在微風中隨身搖曳,她的絲也在風中拂動…
…
夜幕沒來之前,殤沫沒有回應她的詢問。
如今,夜幕下,殤沫更不會再回應她任何。
不過,恰恰是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才使得當下的她略顯輕鬆了許多。
只因,她懂得,殤沫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或許,鄭和的確察覺出了什麼,但絕不會立即有什麼結論。
——也許,鄭和也只是懷疑,如微雨般的點滴懷疑。
——有些人和事,遇到了與沒遇到,好似沒什麼區別,該是怎樣便就是怎樣的,誰也不會刻意的自尋煩惱,亦不會主動為自己找尋麻煩。
當下,她也能想到,殤沫之所以應下了國王的請求,來解決掉占城內外的這兩件怪事,亦不是隻因為她悔婚之事。
而是,種種事情就這般巧合的纏繞在了一起,如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般,讓人最終不得不去選擇一種做法、不得不持著一種態度。
然,殤沫與她,今夜也勢必是要拿出能夠解決所有事情的態度來的…
她的劍已握得更緊,揣在手中的那條白色紗巾也下意識地被微舉了多次,但每一次都又被緩緩放下。
她沒辦法不讓自己害怕,所以她才想到了用白色紗巾系在眼簾上,不去直視那恐怖的婦人頭顱。
然,此刻,她卻有些失望…
只因,紗巾至今都沒有派上用場,那會飛的鬼頭也猶如在人間蒸了一般,始終沒有再出現。
街頭巷尾,冷清而蕭素,連一個活物都看不到,就連聽到喘氣聲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眼前,完全是一片沉沉的死靜…
緊閉的門戶,沒有一絲光亮,兩人在本就不高的沙道屋舍間,就這般的走動著。
她們只需微抬一下眸子,便能看到遠處那高高的椰林與檳榔樹。
月光下,枝葉擺動,如夜神的百手千足一般,驅趕著所有的邪惡與怨氣…
…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人影在她們走動間閃了一下,驚慌失措的柳韻錦下意識地舉起持劍的右手,白色紗巾也隨之在她臉頰前飄動,紗尾連連拂過她耳邊的絲。
“別怕,方才閃過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影。”殤沫環顧著四周,眸中滿是銳利,冷峻道“應該就在我們前方的一個屋舍之中…”
柳韻錦,顫聲道“是那會飛的鬼頭嗎?”
“不是。”殤沫說,“是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