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伶仃,影單行,透過樹梢的月光,照亮著盞中酒,亦映在男子的臉上。
依舊是一件黯色條紋的白衣,靠著欄杆,對月飲酒,影下亦是孤身獨醉。
事實上,他已經在這裡徘徊許久了,迷離的醉眼下也讓時間變得特別漫長、無助。
他也已不止一次地望向那間再熟悉不過的寢殿了。
可,不論他望上多少眼,始終都無法完全邁開步伐走過去。
因為他知道,那寢殿中絕不是隻有一人,而他卻只希望一人猶在。
他笑了,從頭到腳地笑了,笑得有些淒涼,更有些讓人生懼。
——自己的寢殿,如今卻進不得,試問還會有人比他更可憐嗎?
他也想不明白,為何一支劍舞,便就能使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與驕傲。
起初也不過是一份嚮往,如今他心中卻湧出著更多的不甘…
回想在晚宴之上,暮雲煙的閃爍其辭,還有鄭和與王景弘的沉默痴笑,他也能想到,此刻他正念念不忘的韻錦姑娘絕非那般簡單,至少其身份是足夠特別的。
——不然,他既提起了韻錦姑娘,為何大明朝的正副使都笑而不言,暮雲煙也是一副含糊不清的言語呢?
——也許,他們的確都做不了韻錦姑娘的主,也正如暮雲煙所說,殤沫本就是韻錦姑娘的主人,就連暮雲煙他自己也是那孩童殤沫的手下。
苦笑的容顏,苦澀的淚水,正掩蓋著白衣男子心中所有的憂傷與鈍痛。
然,他也絕想不明白,為何韻錦姑娘會應下王令婚事後,再與其見面,卻又表現出與那殤沫如漆似膠,片刻都不想分開的舉止來…
——或許,韻錦姑娘有她的苦衷?
——難道,是被那殤沫所迫,被人抓住了什麼軟肋?
他已不敢想,任誰在面對前後不一的結果後,都是容不得反覆去思量的。
只因,越思量,越糾結;越糾結,便就越痛。
但,他卻是系銷摩鱗,是這片國土之上的主宰者,就算國王復了位,他的權勢也已大到滔天。
沉重的腳步已邁開,一步、兩步、三四步,隨後越來越快,越來越輕盈,一直走到他的寢殿前,他才微微一頓身子,抬起手臂微微一揮,數十名守衛便立即出現在了他身後。
當下,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不管韻錦姑娘是否真心要嫁給他,他都是要得到韻錦姑娘的。
殿門緩緩開著,他並沒有憤怒的直接踹開,只因他依舊沒忘自己是誰,既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更要保持著該有的氣度與風姿。
然,殿門敞開的那一刻,他卻根本難以再掩蓋內心中的憤怒。
事實上,是誰看到一心想得到的女人這般舉動,都會狂風怒號的。
殿中,看到他赫然出現在門前的柳韻錦,竟迅起身,表情堅毅地展開雙臂,完完全全地擋在了殤沫身前,似有與他同歸於盡的勢頭。
“你這是做什麼?要保護你的主子嗎?”
叫喝聲,已震的整座寢殿好似在晃動,在這樣的震喝下,沒有人不會生懼。
但,柳韻錦卻露出了更加堅定的表情,“若,因我一時賭氣的行為,傷害到了你,我深感抱歉,但我也要說明,我是絕不會嫁給你的。”
系銷摩鱗,森然道“一時賭氣?一時賭氣應下王令婚事嗎?你當這裡是哪?你又當我是什麼?”
柳韻錦側身拿起立在桌案旁的天嵐紫霄劍,繼續展臂去護殤沫,“我沒有戲弄閣下的意思,事實上,當王令傳達之時,我也根本就不知道要讓我與誰成婚。”
系銷摩鱗,沉聲道“這便是你給我的答案?”
柳韻錦,道“是的,這便是答案。我之所以會應下婚事,也是在考驗殤沫是否在乎我,如今我已知道了殤沫的心意,所以…”
系銷摩鱗,道“所以,你便要出爾反爾,甚至要與我劍鋒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