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弟弟。”站在她旁邊的小男孩嚥下他的食物,搶著說,“我八歲了,我是最大的。”
“好好好,弟弟最大了。”炑十墓摸摸他的頭,寵溺地問“告訴叔叔你們是怎麼來的?”
“我在田裡幫爹爹幹活,突然一個穿白衣服的人走過來把我抱走了。”他弱小的聲音顫抖地說。
“我也是!”
“我也是!”
忽然幾個小孩都叫起來,衝著炑十墓睜大他們恐慌的眼睛,道士卻在此時嘻嘻的笑了,嚇得他們直往炑十墓懷裡鑽。
方庸於是又給他一拳,道士卻說“是他們自己來的,他們父母送來的!”
“他騙人,不是的!”八歲的小男孩抓著炑十墓的衣服,說“我爹爹說他是江湖騙子,他們要拆了他的廟,他們要趕他走!他是騙子!”
炑十墓眉頭一皺,抱住小男孩說“叔叔問你,你們平時是在那取水喝的?”
我聽得愣了下,不知他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
小孩稚聲稚氣的說“有時在河裡,有時在井裡。”
炑十墓抬頭看了我一眼,彷彿在說,你還不明白嗎?他的眼神使我陷入沉思,仔細一想,的確,劉世龍也說過他們想要拆毀廟,但卻一直沒有行動,不僅沒有行動,他們還為道士做事,將我們送到這裡來。
話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沒有一個父母知道自己的小孩正在面臨死亡而無動於衷的,除非只有一個原因,他們無能無力。
“水裡有蠱?”我轉過頭看著炑十墓,恍然一想,又立刻改口道“殭屍在水裡!”
炑十墓點點頭,他又問道“小弟弟,叔叔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他說完話低頭一看,小孩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
剩下的四個孩子睜著眼睛看著他,此時兇惡的炑十墓成了他們眼裡最溫柔的人,炑十墓把小孩遞給我,又讓其他幾個孩子靠在我旁邊,幾個小孩像好幾天沒睡覺一樣,一碰到人就睡著了,兩個嘴裡還含著雞肉。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他小聲地說“我去看一下酒缸,你先看著他們。”
他又走到方庸旁邊,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方庸便脫下衣服把道士的手包起來,又在一邊找了幾張紙符塞進他嘴裡。
道士嘰裡咕嚕的哼了哼,方庸便往他肚子揍上一拳,我轉過頭看著他,他便揚了揚拳頭,用唇語說“我忍不住。”
“別把人打死了。”我也用唇語回答他說。
“這種人,打死算了。”他氣憤地說。
我搖搖頭,說“要交給村民自己處理,再說打死他,想找到殭屍可不容易。”既然提起殭屍,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村子裡的人不是說屍體已經毀掉了嗎?怎麼還會有殭屍呢?”
“那得看是怎麼毀掉的,要不是用火燒,殭屍死不了的,埋在土裡也能活。”方庸說。
我點點頭,的確,殭屍沒那麼容易死呢,就算泡在水裡也不會腐爛,我想我們前幾天看到的浮屍就是殭屍,那在旁邊哼歌的人應該就是道士沒錯了,居然還想用蠱來誘惑我們,我又瞪了他一眼。
炑十墓走了回來,從我身邊抱走三個小孩,我小聲地問他說“你去幹嘛了?”
“確定點事情。”他小聲地說。
此時就算我們大聲喧鬧,也吵不醒這些熟睡的孩子的,但出於習慣,我們還是小聲地對話,我又問他說“確定什麼了?”
“你看酒缸有大有小,大的有半米寬,放下一個成年人綽綽有餘,我去看了,小孩大人都有。”他慢慢地說,他看著我,彷彿擔心我會去掀開蓋子看一下,又說道“你可別去掀開蓋子,裡面很嚇人,不適合你們這種小女生看。”
“裡面有什麼?”我問。
“骨頭,肉,頭,靈魂。”炑十墓說,“支離破碎的靈魂都在裡面,抬頭看著你呢,很恐怖。”
他既說恐怖,那便是真恐怖,我也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又說“看了會做噩夢的。”說著嘆了口氣,彷彿他現在就在做噩夢一樣。
“能不能把他們的靈魂倒騰出來?讓他們去投胎?”我問。
“我沒這個能力。”炑十墓說。
過了半響,我們都靜默不出聲,我心煩意亂,他也不好過,閉著眼靠著牆,小孩均勻的呼吸聲偷偷的跑進我們耳朵裡,震得我的胸膛一陣陣的疼。
“四眼也許有辦法。”方庸冷不丁地說。
我跟炑十墓不約而同的轉過臉看著他,他又繼續說道“這種事情他們家最拿手了,要是他有學到一點兒王叔的真傳的話,他應該能夠渡他們。”
“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子還有這種能力?”炑十墓詫異地問。
“他只是看起來弱小而已。”方庸不悅地說,“四眼也是出自大家族的人,要不是他自己不爭氣,有可能還是下一任的掌門呢,就算他跟掌門之位失之交臂,他也是正統繼承人。”
炑十墓聳聳肩,以我看不出他還有這點能耐的眼神看著我。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他說得沒錯,小昊還挺厲害的吧。”
炑十墓鄙視的笑了,故意問“你指的是他的嘴皮子?”
我也忍不住笑了,點頭說“那是他另一個能力,其實他也很細心,洞察能力很強,就是法術不咋的。”
“法術一般對於從事這一行的人來講就是致命的。”炑十墓冷冷地說。
我沒有再回應他,回頭看著方庸,方庸正盯著道士看,道士瞪著他,他也瞪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認輸。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我忽然想起我還把蚩古留在外面呢,其實他進來應該也是可以的,我搶了他兩隻雞,也沒跟他說話,他不知會怎麼想。
我偷偷窺視一下他的視界,只見樹木一片接著一片的經過,他已經離開廟坪,又不知到那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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