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中，伴隨著一陣嬰兒的啼哭，終於讓這孩子平安出生。
穩婆的聲音也是掩飾不住的欣喜，“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我虛弱的勾起一抹笑容，眼淚又滾滾而落。
終於還是將你盼了來。
衛洵的身影在三日後出現在鳳翔宮，他先是看了看小皇子，才過來握住我的手，“辛苦皇后了，這孩子很是乖巧。”
我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輕咳幾聲，才道“這孩子生來便體弱，許是這幾天天氣不好的原因，哭的厲害。”
“臣妾聽太醫說，許是被那晚的雷聲嚇到了。可憐他一出生就遇到這樣的天氣，臣妾心疼。”
衛洵為我掖住被角，溫聲安撫，“既然是雷聲嚇到，這幾天就讓奶孃日夜守著，不熄滅燈火。”
“陛下，民間說，容易雷聲嚇到，是地位卑微，天神看不起。臣妾想為皇兒求一個恩典。”
衛洵一頓，“你說。”
“臣妾想讓陛下封皇兒為趙王，獲趙國封地。”
他眼睛微眯，手指屈握成拳，轉身時，竟碰翻了身邊的藥碗。
“趙琦玉，是你想要趙國，還是皇兒想要。”
“咳咳，臣妾是衛國皇后，一生都是。臣妾替皇兒要趙王封號，只是想討個吉利，讓他長命百歲。陛下若是不願，便當臣妾沒有說過這話吧。”
屋中一時靜謐到了極點，只剩下銅漏中的水慢慢滴落。
——嘀嗒
——嘀嗒
他轉身過來，狹長鳳目略略舒展，“皇兒還小，這事還是等他大些，再做決定吧。既然是雷聲受驚，孤讓慈悲寺的法師進來，唸經做法事，想必應該能保佑皇兒平安。”
“是，謝陛下。”
慈悲寺頗有些歷史，往年先皇逝世，沒有子嗣的妃嬪都會被送去那兒。
為皇兒做法事的地點，就設在瞭望都神壇。
我親自抱著皇兒走上那千層石階，才來到主法師的面前。
法師看我一眼，又看向我手中的孩兒。
他取出一串檀香珠串，套在孩子都手腕上，念出一串“阿彌陀佛”。
就在我心中稍稍寬慰些的時候，法師開口道“罪孽深重，子嗣福薄，今日即便開壇頌經，也只能給皇子時日不多的歡喜。”
什麼叫時日不多的歡喜？
我憤怒起身，一腳踢翻了地上的明黃蒲草糰子，“本宮是趙國公主，衛國皇后，將來衛國儲君的母后，我的子嗣怎會福薄。你們這些和尚，全是滿嘴胡話。本宮不信，本宮不信！”
那插滿香籤子弟青銅鼎也被一腳踹翻在地，和尚雙手合十，“娘娘，有些東西不是你的，還是莫要強求。世人都說因果，娘娘可知道，今日的果全是你之前的因造成……”
“滾！你們全給我滾出去！”
和尚們不慌不忙的將面前的東西收撿走，朝我行了一禮，沿著石階走了。
我抱著皇兒在百丈高臺上枯坐著，我的孩子安靜無比的睡在我的懷裡。
和其它孩子不一樣的是，他生下來，就很安靜，不愛哭鬧，倒是喜歡睡覺。
他睡著的時候，細長的睫毛輕輕垂下，像是兩片鴉羽。
我抱著他，越抱越緊，最後嗚嗚哭出聲來。
太陽落下去了，月亮輕飄飄升上去。
就在我哭泣的萬分疲憊時，有腳步聲來到我的身後，接著有一件披風搭在了我的身上。
我訝異抬頭，“陛……”
只說出一個字，便認出面前的人是徐肖。
“你怎麼在這兒？”
他道“路過此處，又聽說娘娘很久沒有下來，所以來看看。”
他身穿宮中官服，應該是剛辦完政事出來，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娘娘，此處風大，小皇子本就虛弱，還是早些回宮吧。”
他看了小皇子一眼，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遞給我。
我接過，將臉上的淚水擦去，才起身道“大人曾經問我，對滅我城池，害我父兄的人恨不恨嗎？今日，我告訴你，我恨，我恨不能他們都入那阿鼻地獄。”
他苦笑一聲，“娘娘，如今是皇子的母親了，這復仇的還是結束的好。”
“結束？怎麼會，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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