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美人年長,也曾暗中勸過四哥充盈後宮,四哥總不做答,反而望著殿外的一泓清泉,似乎在思量什麼。
當然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泉水通往宮外的若水河。
有一天,我正倚靠在窗子邊曬太陽,文萃突然闖進來,驚慌道:“孟皇后去了。”
手中的黛色檀香珠串啪的砸在地上,我慢慢起身,有些恍惚,“什麼時候的事?”
文萃道:“大約是五天前的事了,因為我們這兒不讓人進來,訊息不靈便,我還是聽門房送飯的人說話才知道的。”
孟皇后是四皇兄的第一個迎進府的人,也是第一位皇后,她生前和四皇兄有過一段很恩愛的日子,只是極短。後來又常年病魔纏身,出院子的時候都很少。
即便是做了皇后,大多時候也是閉門不出。
我聽說在她臨死前,精神比以往更差,人瘦的如同輕飄飄的蘆葦杆,衣服都掛不住。四皇兄從太醫那兒聽說後,立即起身去她的鳳椒宮,卻被她拒絕面見。
四皇兄站了半晌,太醫、丫鬟、女官、總管幾十人勸諫,都沒能讓她從抵死的門後摞開半步。
四皇兄一直鐵青著臉,在深夜秋霜中等著。
旁人只當她是學漢代的一個妃子,想要給自己留下生前最美的樣子,所以不願見皇帝,只有我和四哥知道。
她心裡定是恨足了他,否則怎麼會連最後一面也不願意見呢。
我做充雲長公主時,執掌後宮事宜,第一次去鳳椒宮借用皇后的鳳印時,與她真正見過一面。
起初,我嚇了一跳,覺得她的長相頗為眼熟,一雙淡色琉璃眼睛大大的睜著,只是沒有什麼神采。那張臉小巧而白淨,染了胭脂,卻藏不住一股疲態。
她起身時,我聽見一陣輕響,還有一些零碎悅耳的聲音,細看才現,她大紅的錦繡羅衣上,除了幾個透白的玉珏外,還有一個緋色荷包,荷包做成多寶囊的樣子,上端細頸,下端滾圓,墜著一派小銀鈴。
許是時間太長,荷包的顏色已經不如當時豔麗,鈴鐺也稍有褪色。
我拿到鳳印後,和她寒暄了幾句,準備回去。她卻撐著膝蓋起身,問我,能不能陪她說會兒話。
說是說話,她卻並沒說出多少,只是飲茶。
大約要到宮門下鑰時,她才怯怯問道:“你四哥以前有過親近的人嗎?”
我思量一下,反應過來她所說的親近的人大約是指服侍過四哥並受到寵幸的人。
最終,我道:“大約做親王時,有過一兩個通房,一個病死了吧,還有一個就是如今武美人了。”
她繼續追問,“除了這兩個就沒有旁人了嗎?那他身邊可有也佩戴鈴鐺做飾物的女孩兒?”
這回,我卻篤定搖頭,“我四哥平時最不喜歡吵鬧,簷角上連鐵馬也不許掛。身邊服侍的人複雜步搖也不會有一隻,又怎麼會有鈴鐺呢。”
她這才懨懨躺回去,自顧自呆了,連我走也不知道。
如今她突然沒了,不僅我沒見到她,四哥也沒見到。想來,只是遺憾。
我問文萃,“陛下情緒如何可說了什麼。”
文萃道:“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依照祖制,挺朝三天,由禮部送皇后棺入皇陵。”
說完後,她吐一吐舌頭,“奴婢還聽說陛下近日派人去楚國提親,想和楚國聯姻。可是您知道麼,楚王回信說,公主走失多年,還沒尋到。”
我怔了怔,猛然想到嬌鶯,又想起來她頭上、足上的銀鈴鐺。
很快,我又搖搖頭,不可能,她不可能和四哥認識。四哥也不會輕易動情,他們間的見面在我看來不過一兩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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