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沐霖去衣帽間取衣服他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覺,但他又特別喜歡黏在林安淺身上,不管多熱。
林安淺將抽屜裡的幾個相簿都拿了出來,相簿裡還有顧沐霖小時候的裸照,看得她莫名想笑又有點小羞恥。
翻到一半,覺得有點口渴,她將相簿蓋好,從書桌前起身,心想下樓接水,順便幫顧沐霖拿一瓶飲料。
她下了樓,經過客廳,再往裡面走,來到廚房,廚房旁邊是餐廳,半敞開式的,她在廚房正打算接水,聽到餐廳裡傳來細微的談話聲。
“我看那女孩挺好的,你就不能對人家小姑娘態度好點。”
是蘇怡的聲音,她在跟顧源說話,顧源這會在餐廳吃飯。
偌大的廚房裡,林安淺握著水杯,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連呼吸都屏住了。
“我沒看出來有多好,就算那女孩品行再端正、樣貌再出眾,她終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我們顧家在北城也是有頭臉規矩的,且不說找個家境相當的吧,但起碼條件不能差太多吧,可事實上,她們家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
這傳出去像話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你兒子什麼樣的找不到,至於自降身價找她那樣的?”
顧源的聲音不大,卻悉數落入林安淺的耳中,像把刀刃一樣刺向她那不值錢的自尊心。
她感覺自己的自尊心被人踩在地上,都快要拎不起來了。
一瞬間,她方才逛花園的愉悅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酸脹。
在他父親的眼裡,或許她都不夠格踏入這間房子吧,更別說做他們家未來的兒媳。
越想,她的心中越的酸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默默擦了把眼角的淚水,轉過身離開。
兩人還在低低地交談,蘇怡表示:“話雖這麼說,但兒子喜歡人家,我們讓她難堪,不就相當於讓兒子難堪嗎?”
顧源聽著直想笑:“你兒子他有什麼好難堪的?我都沒有私底下找那女孩,就已經夠給你兒子面子了。”
蘇怡有些不滿,抱怨道:“那你又沒跟我說你是怎麼想的,我哪能猜得透你的心思。”
顧源瞥她一眼,沒說話,蘇怡感覺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但她的情緒散的很快,看著他說:
“不過話說回來,你都把你兒子的卡給凍結了,沒有我們的經濟支援,如果他們還能不離不棄的話,那他們想必是真愛。”
對於久經商場的中年男人來說,各種利益交換,價值交換,早已經不相信這個世道還有什麼純粹的愛情。
不過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罷了,就他家這傻媳婦還跟年輕時一樣純真,他看她時眼裡帶著點柔光。
他沒有出聲,而是靜靜地聽著蘇怡說著。
“那我們就祝福他們,如果他們不能在一起…那不剛好如你所願嗎?所以我們作為父母的還是要放寬心態。”
蘇怡想就算不喜歡,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省得以後他們真的修成正果,兒媳婦心裡會有芥蒂。
顧源沉思片刻,鬆了口:“這些我不是沒想過,只是…罷了,既然你都那麼說,那就且看著吧。”
蘇怡見狀站在他身後,伸手給他捶肩,一邊捶肩一邊問:“我等會想把那隻拍賣回來的帝王綠翡翠手鐲送給小淺,可以吧。”
那隻翡翠手鐲是顧源在慈善晚會上,以五千多萬拍下的,是迄今為止出價最高的手鐲。
林安淺回到三樓,顧沐霖還在浴室裡沒有出來,她呆呆地看著相框裡的他,想著顧源的話,心裡越的難受,眼淚奪眶而出。
裡面傳來開門的聲音,見他快要出來了,林安淺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低頭裝作認真翻開相簿的樣子,可淚眼婆娑的她卻什麼也看不清。
顧沐霖穿著休閒的白色T恤出來,餘光瞥見林安淺翻看相簿的動作,眼底的溫柔多了幾分。
他走到她身邊,柔聲問:“你渴不渴,我下樓給你接水。”
林安淺剛才沒喝到水,她點了點頭,顧沐霖開門出去,回來時手上端著水杯,他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喂她,他的女孩低頭慢慢喝著。
喝完後,顧沐霖將水杯收起來,轉身時,林安淺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肩實的後背上。
顧沐霖覺得她不對勁,他將水杯擱置在桌面上,用手輕輕的摩挲著她搭在他腰腹的手,帶著些擔憂的聲音問:“怎麼啦?”
林安淺因為這句話,眼淚不受控的滑落。
見她一直不說話,顧沐霖心裡著急,他轉過身來,他的女孩眼睫溼漉漉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見他看她,她偏過頭去,表情又倔又委屈,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怎麼哭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滿滿的心疼。
他彎下腰給她擦拭滑落的淚水,湊過去親她的眼角,彷彿想把淚水堵住一樣。
“我…”她卻說不出後面的話,她並不想告訴他,剛剛生的事。
她想剛剛要是不下樓,要是沒聽到那些嫌棄的話就好了。
可她偏偏聽到了,她想是不是應該主動點離開,那樣或許能體面點,可她捨不得他。
越想萬般的委屈湧上心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顧沐霖心裡難受的要命,又痛又悶,他將林安淺摟進自己的懷中,一下一下撫摸她的腦袋:“跟我說說,是誰惹你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