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出手！”確定到了安全地帶之後，慕秋瀾一個推搡就把祁子期甩的一個趔趄，他咬牙切齒的望著她，眼中的殺意那麼熾盛，讓祁子期相信如果不是他還需要她，他一定會因為今天她的失職而把她殺死“如果你出手，我們至少可以殺死藺長歡！”
可是祁子期不在意了，不是在慕秋瀾把她推出去的那一刻，也不在知道了他早已經籌集了那麼多力量卻一直隱瞞著她的那一刻，她剛才還和他站在一起，只是因為她下意識的這麼選擇罷了。
“我們？”祁子期抬眼望著他，他的眼眸那麼冰冷，她一點溫暖也尋不到，她曾經追逐過、期盼過的到底是什麼呢？那個叫炤的男人說，他喚醒了她內心的一部分東西，是這些原本存在的東西讓她開始質疑眼前的這一切了嗎？
“不然呢！”慕秋瀾上前一步把她按到牆角，他終於不再偽裝，面上帶著昭然若揭的憤怒，就彷彿這一切都是祁子期的錯一般“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把林南給我帶到這裡，我要讓藺長歡帶著骨哨心甘情願的走到我面前。”
“你已經有了真正的萬魂丹，你可以操控那些陰屍和魂魄，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祁子期皺一皺眉“秋瀾，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想要骨哨做什麼，難道那個鬼差說的是對得，你真的是在害怕它嗎？”
慕秋瀾把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祁子期吃痛把眉頭皺的更緊，可是她從未打算對他求饒，她也知道他不需要。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慕秋瀾咬牙切齒的說“你只是我的僕從，是我最重視、最忠誠的一個，子期，不要跟我說連你也要背叛我，你不可能背叛我。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
祁子期不知道慕秋瀾何以如此篤定她會對他永遠忠誠，可是現在她似乎懂了，她甚至明白了他奪取骨哨的籌碼是什麼，沒有了高越，他難道僅僅想用一個林南去牽制藺長歡嗎？
“我不會背叛你。”祁子期望著他，很篤定的說出了這句話“你沒有欺騙我，我當然不會背叛你。”
一絲動搖從慕秋瀾的眼中一晃而過，他鬆開祁子期，伸手撫過她的鬢“先前你的失職，我不怪你，我只有你，我最在乎的也是你。子期……”他細語繾綣，就好像在對情人呢喃低語，剛才那些厲聲指責和眼中的殺意就好像都不曾存在般“幫我把林南帶來，現在高越死了，這是我最好的時機。”
祁子期抬眼看著這個空間，突然意識到這是一處幻境，既然和鬼差的戰鬥並沒有取勝，那麼那座山頭宮殿已經不再安全，慕秋瀾當然會捨棄那裡。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祁子期舉目四望，這裡的風景不斷變換，乍一看紛紜多彩，可是百年以前他們在這裡躲藏過很久的時間，這些美好終究只是幻象而已，待得久了這裡只有黑色，一望無際的黑“我不喜歡這裡。”
慕秋瀾從鼻翼裡出一聲嗤笑“我們當然不會永遠在這裡，只要找到把藺長歡引過來，得到了骨哨，人間就是我們的地方，我會成為那裡真正的領主，那個時候才是我們真正的時代！”他轉頭望著祁子期“你明白嗎，這麼長久的蟄伏，為的就是迎來那個時代。當年如果不是藺長歡與高越，我們根本不用等待這麼久。”
祁子期微微垂下眼眸“我明白了，我會把林南帶給你。”
慕秋瀾的嘴角浮起一抹笑“這樣很好，子期，不要讓我等待的太久。”
唐念念在地府做好了善後工作，當她知道那些受傷的鬼差都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時候還是鬆了一口氣。
張祁年在審判下來之前都要在枉死城關押，他對這個判決頗有些無怨無悔“反正我相信走到這一步，你們肯定會給我個讓我滿意的說法。”6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此對他願意與他們並肩戰鬥表示感謝。
“我先回去了。”一切初步塵埃落定時，唐念念跟6酬告假“我沒想到這次還能活著回來，明天學校就要開學了，我得跟學校告個假，為將來好好活下去做打算。”
6酬點一點頭，神色疲憊卻欣慰“我明白，我很快就要把這一切通告上面。可是自打圭的墜毀導致湍流隙損毀之後地府一直都沒有時間喘息，已經生的我們一定會去善後，可是這一戰也算慘重，地府人手本就不足，我想屆時，我們可能很難第一時間予以馳援。但是長歡，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如果真的有這個需要，你儘快求救訊號過來，到時候不管怎樣，地府都能抽出人手幫忙。”
唐念念笑著舒了一口氣“我知道的，他最想要的東西在我手上，所以……這終究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有你們這些後盾在，我覺得很安心。”她伸了個懶腰“可是，或許很快了，暗主知道我背後有你們，也一定會規避這一點，我想接下來無論如何……這應該都是我一個人的戰鬥了。”
6酬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力所難及之事實在太多，人生在世總是會有很多掣肘，這是他無法規避、也無法挽留的事實，他嘆了一口氣，面色沉鬱悲哀。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長歡，不知道該慶幸沒有更多的人死，還是為這件事心有餘悸。我們共事了幾百年，我應該信任你。我——”他長舒了一口氣，拍了一下唐念念的肩膀“活著回來，不管怎麼樣，以後還做不做鬼差，都要活著回到人間。”
她明白6酬的不捨，很早之前他們就約定過，她幫他保守關於炤的秘密，而他不會阻礙她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也就是說，這次不管成敗，不管唐念念是死去還是活下去，他們都將很少再見了。
他們都是越生死之人，明白人世間別離本就很多，這個既定時間到來的時候只能接受，哀傷與眷戀都死另外的事情了。
唐念念微笑著眨眨眼，“我會的。”
6酬對她露出微笑“走吧，等此間事了，無論如何都記得回來看看小黑，看看我們。”
唐念念睜開眼的時候正是人間的早晨，客廳裡有熟悉的新聞聲和媽媽來回忙碌做早餐的聲音，這些事情分明昨天閉上眼之前曾生過，可她卻覺得有種久違般的熟悉，她開啟門，丁緗還沒有醒，虎牙應該還和她一起在屋裡睡著，爸爸已經上班去了，這會兒只有媽媽在哼著小曲拿碗筷，對她笑著說“今天起這麼早啊，我湯還沒熬好呢，等會兒再吃吧。”
陽光灑進室內，唐念念突然覺得有些眼眶酸澀，她上前幾步，突然做了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她擁抱了唐念念的母親。
“哎呦哎呦。”媽媽笑著拍著她的後背“怎麼了這是？”
唐念念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鬆一點“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做噩夢了？”媽媽撫摸著她的頭，笑的很欣慰“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怕這個，天都亮了，不怕了，我去給你盛點湯喝。”
唐念念鬆開她，媽媽似乎對突然其來的溫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嘴角掛著笑去廚房盛湯去了。唐念念卻有些釋然，即使明天就要死，至少她還會記得這一刻，她表達了感謝和愛的這一刻。
即使以後沒有她了，媽媽想起這些，也會覺得很溫暖吧。
“我不吃飯了，要出門去。”唐念念跟她說“去趟學校，再去找肖凱。”
“誒誒誒——吃了飯再——”媽媽看她話沒說完扭頭就走拿著勺子就從廚房追出來，可是女兒一向固執，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盤算著什麼時候把小緗叫起來吃飯呢？
領導知道唐念念要請個小長假的時候有點無奈“你這剛開學就要休年假啊。”
唐念念非常信誓旦旦的保證“休完這個年假如果我還來上班，我保證這一年都不再請假了。”
領導聞言笑起來“倒也沒那麼嚴重，陳老師和張老師都可以代課，你去年就身體不好，休個假好好養養吧。”
唐念念謝過他要離開的時候忽而瞥到桌子上的報紙，她睜大眼睛又停住了“這個……”
“哦，這個。”領導把報紙遞給她，還用手在上面指了指“之前那個報道網癮少年弒父的記者登報道歉了，還決定以後資助他上學。你說這是不是炒作？”
唐念念看著姚振東的名字，腦海中的某些記憶被喚醒，沈眠生前似乎很在意他們，在那件事生之後，時空偶事故小組還去修改了姚振東和樊星的記憶，讓他們不再記得幻境中生的一切，即便如此，姚振東或許還是記得和樊星共患難過，和他產生了某種共鳴也說不定？
就像很久以前炘說過的，心裡的一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它就像是某種烙印，不管時光如何變遷、多少強大的法力封印和修改，它們總是留存在那裡。或許支撐他們改變的只是那些零星點滴的善念，然而那樣已經足夠了。
唐念念放下報紙舒了一口氣“不管是不是炒作，這都是個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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