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無法,只得怏怏地答應著,將那還未放下的木匣子兀自捧在懷裡,退出房去。
徐惠這才向武照問道“姐姐怎麼會得罪魏王?”
武照冷冷地“呵”一聲,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地道“大概是我自己運氣不好吧。”
徐惠柔聲勸道“魏王在朝中頗有勢力,且後宮又籠絡了不少妃嬪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如今皇太子之位懸空,魏王不是不可能繼承。姐姐不該與他正面衝突,如此只會對姐姐不利啊。”
武照不以為意地輕蔑一笑,道“妹妹你忘了,我之前給你說過,我是從一千多年後來的?李泰根本不會做太子,他狼子野心,還妄想對我威逼利誘,姐可不是吃素長大的!”
徐惠見武照如此,一時也分不清她究竟是臆想,還是精神有些失常,當即唬得面色蒼白,關切問道“姐姐,我不要傳太醫來你給看看吧?”
武照哭笑不得,道“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姐姐總說自己是一千多年後的人,可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也太不合乎情理了。妹妹實在是難以置信。”
“我知道這件事的確很難讓人相信,不過你等著看吧,不久之後,皇上一定會冊封李治為皇太子。哪怕李泰每天都去皇上的病榻前請安服侍,皇上終究是不會選他做太子的!”武照言之鑿鑿。
徐惠搖頭輕嘆,顯然並不相信武照的話,不過是略坐了片刻,便告辭回去了。
魏王府內。
李泰聽那小太監說完,頓時火冒三丈,一把將高几上的人參連同木匣子一併掃落在地,高聲厲喝道“好一個武媚!竟然敢公然跟本王作對!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忽見管家碎步進殿來,向李泰稟報道“魏王殿下,楊煦將軍在外求見。”
“楊煦?”李泰有些詫異。
沉思了片刻,他才吩咐道“請他進來。”
那管家答應一聲,便退出殿門去請。
李泰揮手命那小太監退下,聞聲已見楊煦踱步進殿。
李泰目光落在楊煦的身上,不待他拱手行禮,已向輕笑說道“若本王沒記錯的話,楊將軍曾經是李承乾的心腹。如今李承乾被貶為庶民,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本王倒不介意收留李承乾承認養得一條狗。”
楊煦神色幽冷,卻並未被李泰此時的惡言激怒,冷冷說道“魏王命李淳風向皇上進言,說什麼‘女主昌’。又連同韋貴妃連夜遣人造書,製造‘武代李興’的謠言。說到底,無非就是置媚才人於死地。”
想不到自己和韋貴妃的計劃竟然被楊煦一句道破,李泰不禁怔忡。
但很快,他便又抬高了下巴,有恃無恐地道“是又怎麼樣?誰叫武媚她不識時務,跟本王作對?楊將軍不是想要替武媚出頭吧?不過,恐怕就算你在父皇面前說起,父皇也不會相信你一個字。反而還會認為你和武媚有所曖昧,得不償失之餘只會賠上你自己的小命。”
說罷,李泰又輕笑起來,顯然根本沒有把楊煦放在眼裡。
楊煦笑了笑道“媚才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李泰信以為真,笑道“也對。你與武媚無親無故,自然不用管她的死活。所以你來求見本王,是想投入本王門下?”
“並非。”楊煦冷冷回道。
李泰不由得一怔,問道“那你來做什麼?”
“楊煦今日來,只是想賣魏王一個人情。將來魏王若是榮登太子寶座,還請念在今日楊煦通風報信的份上,能夠有所照拂。”
雖然楊煦不卑不亢,但李泰顯然對他這一席話很受用,心裡也更加得意了。
“你想賣什麼人情給本王?說來聽聽。”
“在下時常陪伴皇上身邊,聽皇上偶爾言語,似乎有意立晉王李治為太子。”
楊煦這話說完,果然令李泰神色大變。
他當即拉下臉上,沉聲說道“不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楊煦冷聲回道。
“李治根本無心朝政,父皇豈會選他做太子?”李泰言語雖然不信,但心中卻是有了幾分驚恐。
“晉王雖無心朝政,可卻擋住皇上有心立他當太子。詔書就這一兩天頒佈,魏王若是不信,等過來明日,自然大夢初醒。”
李泰聽完楊煦的話,整個人猶如浸在寒潭之中,禁不住一個激靈,直到楊煦轉身而去,仍是久久回不過來神。
好半天,李泰才皺眉自言自語道“未免夜長夢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