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胤看著武照如此沉靜，心中不禁詫異。
還不及細想，已被侍衛押進天牢。
天牢內昏暗而潮溼，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腐草黴的味道。
章叔胤跟在武照身後，心裡已浮現出待會見到陳碩貞時，看到的是何等慘烈的畫面。
然而，當隨武照立在天牢前，竟見到陳碩貞安然無恙時，章叔胤不禁又驚又喜，眸中眼睛一亮，上前喚道“阿貞，你沒事吧？”
隔著牢房大門，陳碩貞看向章叔胤，不禁蹙眉問道“我不是叫你離開歙州嗎？你是還沒有走，還是被他們給抓回來了？”
說罷，落在武照臉上的目光充滿了怨憤，宛如一把利刀。
然而武照依然神色如常，只是不語。
只聽章叔胤說道“你是為了掩護我才會被捉。而且，你如今入獄，生死未卜，我豈能離你而去？”
陳碩貞心中感動，眸中卻劃過一抹冷光，怨道“婦人之仁！”
章叔胤微微垂眸，只不作聲。
只聽武照沉聲說道“阿貞，我早勸過你，你是不會成功的。還在回頭還不算太晚。只要你答應不再與朝廷作對，我會向皇上求請，放你和章叔胤離開！”
陳碩貞面色一沉，冷聲向武照說道“你要殺就殺！何必多費唇舌！”
武照淡淡說道“你知道的，我是不會殺你。只是，你願意看著章叔胤為你的固執買單，犧牲他自己的性命嗎？”
章叔胤面色一沉，冷聲說道“有本事，你就一刀殺了我！”
武照唇角揚起一抹輕笑，眼神甚是輕蔑，冷聲吩咐道“把他壓下去。”
那兩名侍衛齊聲答應著，便好像之前早已聽從過吩咐似的，將章叔胤押走。
陳碩貞心中一急，貼在牢門上，從縫隙中望著章叔胤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拽著牢門粗木棍的指甲幾乎陷了進去。
目光重新落在武照的臉上，陳碩貞神色充滿憤慨，怒道“武照，你當真要殺了章叔胤？他可是公子的心腹！”
武照抿唇揚起一抹清冷的弧度，落在陳碩貞臉上的目光更是冷漠，悠悠只道“章叔胤的性命，並非握在我的手裡，而是你！究竟是要讓章叔胤死，還是你答應從此不再和李唐作對，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陳碩貞眼眸微紅，說道“可公子的大仇，我尚未未報……”
話還沒說完，已被武照冷聲打斷“楊煦的仇，我自會替他報。更何況，你盲目的起義，做出許多無謂的犧牲，就能替楊煦報仇了嗎？迄今為止，楊煦的死因，尚未查清楚。你以為你推翻李唐，就能替他報仇了？”
陳碩貞眸中劃過一抹失意，只道“我只是想替公子做點事。”
“你若真想要替他做點事，那就好好活著，別辜負他身前對你的一番苦心！”武照冷聲說道。
陳碩貞微怔，抬眸望著武照，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只聽武照繼續說道“我若是你，明知跟朝廷作對，只是以卵擊石，但又不想虛度一生，想要替楊煦做些什麼事，那我定會好好活著，靜待時機，替楊煦報仇雪恨！”
武照的這一番自肺腑的話，令陳碩貞不由得眼眸一亮，只覺茅塞頓開。
“所以，你會甘心情願入宮，甘心情願做李治的寵妃？”陳碩貞問道。
武照眸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只道“當初我選擇再次入宮，的確是為了查明楊煦的死因。可皇上，他確實對我很好。逝者已矣，我只是不想辜負了皇上。”
陳碩貞聽了武照的話，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只見武照扭頭看向陳碩貞，冷聲問道“你不也是一樣嗎？身邊有一個對你如此悉心照顧的章叔胤，倘若他真的死了，你是否打算在牢中愧疚一生？”
陳碩貞聽完武照的話，不由得完全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待她回過神來之時，只見武照已經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句沒有太多溫度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彷彿靈魂被人剝離一般，陳碩貞頹然地退後兩步，靠在一旁的牆角，緩緩滑落，跌坐在地上。
腦海中，那些與章叔胤的有關畫面，彷彿電影般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章叔胤，她怎麼能夠讓他為她而死呢？
想到這裡，陳碩貞一個激靈，翻爬起身，衝到牢房處便大喊道“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