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章叔胤為救楊煦越獄,朕又豈會查出他和楊煦的關係?
武照心中一顫,怔怔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章叔胤和楊煦?”
“章叔胤在楊煦的掩護之下,已經逃出了皇宮……”
李治答非所問。
他看向武照,洞如觀火的眸子閃過一抹了然,問道“他們之間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雖然是個問句,但李治的口吻卻甚是篤定。
武照並不否認,只繼續追問道“所以,楊煦仍是被你抓了起來?你打算殺了他?”
李治心中不快,便只把頭扭到一邊,不看武照,也不想回答武照的問題。
武照心中一急,衝上前去便一把抓住了李治的衣襟,望著他的雙眼浮上了一層水霧。
“你殺了他?你殺了他對不對?”
武照的聲音一浪比一浪更高,帶著嘶吼的憤恨和無助的傷痛……
李治聽在耳裡,痛在心中。
他擰眉轉頭,垂眸對上武照的淚眼,問道“若我殺了他,你是否會殺了我?替他報仇?”
武照眼淚從眼角斜飛而出,滑落至鬢邊。
她望著李治,哽咽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治心痛地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能夠感受到懷中的可人兒哭得泣不成聲。
他的心碎了一地,卻仍是要緊緊地抱著她,哪怕明知道她此時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哭得累得沒有力氣掙扎。
“照兒,我多希望你能夠留在我的身邊!我沒有冊立皇后,你應該知道,在我的心裡,只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李治將頭深深埋下來,輕輕在武照的耳邊低訴衷腸。
武照哭了好一會兒,才從李治的懷裡起來。
她輕輕推開李治,抬眸望著他,哽咽道“可你的愛太自私了,我消受不起。”
李治微微一怔,只望著武照,竟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頓時,整個房間裡靜了一霎,空氣中流動著的,只有眼淚的苦澀味道。
“你放心,楊煦他沒有死。”
李治冰冷而溫潤的聲音突然想起,打破了此時的平靜,讓武照不由得心中一動。
抬眸望著李治,只見他繼續說道“朕會安排他出宮,讓你們在一起……”
說罷,李治轉身奪門而去。
在李治轉身的那一刻,武照似乎隱約看到了他眼中閃動的淚花。
只是未免自己內心的難過和愧疚加深,武照寧可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她知道,李治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剛才譴責李治的“自私”。
可其實武照心裡怎麼會不清楚,在愛情裡,誰不是自私的呢?
對於李治,她何嘗“無私”過?
收拾了糟糕的心情,武照終是邁出了甘露殿的大門,去向燕德妃、鄭賢妃、徐惠等人道別,在眾人的目光中踏上了接她去往感業寺的馬車。
在和眾人揮手告別,放下馬車簾子後,武照端坐在馬車中,心情卻是前所有為有輕鬆。
回想當年她坐著這樣的馬車進宮,第一次遇到楊煦和陳碩貞的情景,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楊煦……
李治答應她會放楊煦離宮,他一定會做到的吧?
武照相信李治言出必行,只是一想到歷史,她心裡仍舊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到了感業寺外。
武照下了馬車,已見到清一色的身著淺藍色尼姑服的尼姑們,候在了馬車外。
一位肌膚白皙,慈眉善目的老尼向武照頷行了出家人的禮,悠悠說道“阿彌陀佛,這就一定就是媚才人了吧?貧尼靜善,是這感業寺的主持。”
“靜善大師好!”武照也照著靜善之前的行禮方式,向靜善還了一禮。
靜善打量了武照一番,柔聲道“媚才人既決定出家,便請雖貧尼進寺,讓貧尼為媚才人剃度,削卻三千煩惱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