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胡楊最是耐磨,不死不朽,張牙舞爪,形同鬼怪,便是白日裡,孩子們也不敢到小茶山上玩耍。
夜風漸漸大了起來,捲起塵土,鼻頭癢難受,雙眼迷濛流淚,口乾舌燥,也漫提多難受。
越是往上,乾枯的胡楊就越是密集,風也越大,夜風從胡楊的縫隙吹過,形成了古怪而尖銳的嘯聲,如同百鬼夜哭。
大風被阻擋在胡楊林外,但裡頭卻形成了一股股小龍捲,掀起乾燥的塵土,形成了迷霧。
手電筒的光照能力本就差,此時能見度就更低,兩人如同陷入了迷宮裡一般。
更要命的是,胡楊奇形怪狀,周遭影影綽綽,越走越迷糊,越看越像一個個人影!
林小余許是有些害怕,貼近了嚴語,想要尋求一些安全感。
她雖是本土人,但估摸著也沒走過小茶山,更漫提在這胡楊林裡穿行,而且還是夜間!
她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你告訴我大方向,我在前面帶著。”
嚴語也擔心林小余會崩潰,將她護在了身後,又往前走了一段,身後的林小余卻突然尖叫了起來!
“大雙!小雙!是你麼!”
“大雙!小雙!是娘啊!”
她拼命地往右邊跑去,嚴語趕忙照了過去!
本以為是林小余的幻覺,沒曾想自己也果真見著一道黑影閃了過去!
“別過去!”
嚴語抓了一把,林小余卻用力甩脫了手,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
若是孩子,萬萬不可能這麼快,若是孩子,聽到呼喊,必然會回應林小余。
這也就意味著,那黑影並不是孩子!
危險的感覺如怒海狂潮一般四面湧來,淹沒了嚴語的內心!
氣候乾旱,野獸要麼死,要麼逃,但也有不少野獸不願離開。
它們比人類更懂得如何求生,比如那些餓到掉毛的野狼崽子,一個個瘦得像土狗,但卻不願離開自己的領地。
小茶山雖然不算太高,但這胡楊林,卻是野狼棲息的絕佳之地,若果真是狼,可就危險了!
手電筒的光搖晃得厲害,那燈頭本來就有些接觸不良,劇烈跑動之下,竟是徹底滅了!
“小余!”
“小余!”
嚴語是徹底急了,突然失了光亮,沒能適應,眼前一片純粹到了極點的黑暗,甚至有些頭暈。
憑著短暫記憶的地形,往前跑了一段,臉上便火辣辣疼起來,熱乎乎的鮮血滑落,應該是被胡楊枝給劃破了。
嚴語不敢往前,拼命拍著手電筒,光亮閃爍了幾下,又滅了。
正拍著,前方傳來林小余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嚴語心急如焚,往下一甩,電池與燈頭出清脆的碰撞聲,手電筒的光圈再度亮起!
嚴語往前跑去,光圈四處搜尋,見得前方一個缺口,往下一照,是個陡坡,石壁粗糙凌厲,坡下是一片參差的沙棘。
往地下一照,足跡凌亂,左右也不見林小余蹤影!
“小余!你在哪裡!應我啊!”
嚴語大聲疾呼,心頭卻是湧出一股本能的不安,腳底冒出冷氣,順著脊樑骨,颳起一路的雞皮疙瘩,後頸涼,頭都要炸開了。
因為他的左側,突然竄出一道黑影來,唰一聲便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道抓痕!
手電拿捏不住,咔嗒一聲落地,光亮又滅了!
嚴語也顧不得手臂,照著黑影就是一腳!
可那黑影一頭撞入他的懷中,嚴語只感覺腳下一空,後背已經凌空,越過缺口,往下墜落!
雖說底下是沙棘,起到了緩衝的作用,但嚴語的衣服嗤啦啦被撕扯開來,後腦終於撞擊到了實地!
他感覺內臟全都散開,而後又全都擠在一處,死死堵在胸膛裡,無法呼吸,腦子嗡嗡直響,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他就像漂浮在無盡的虛空之海,只剩下靈魂,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這讓他感到無窮的恐慌。
正當此時,頭頂亮起光芒,手電筒的光圈之中,一張蓬頭垢面的猙獰人臉,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小余快跑!快跑啊!”
他就像做著一個鬼壓床的噩夢,靈魂拼命叫喊,偏偏自己又聽不到,越是想喊出聲,就越是壓抑!
那張髒汙猙獰的人臉,漸漸變得模糊,手電筒的光亮也散開來,如同一滴牛奶在墨池裡融化開,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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