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有千貌,那人之死必然也會飄忽不定起來。”
“因為,你所殺之人,僅是一張面容,至於是不是本人,那還要看這人是否有千面。”
笑面人侃侃而談,彷彿世間的人,如若以貌殺人,必然殺之不盡。
“依前輩所說,那世間被殺之人,豈不是殺也殺不完了。”
“年輕人,你說呢?”
“孟良?”聽聞笑面人如此一說,葉方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驚道。
“年輕人,易容術只是一門江湖秘術,吾師才是世間難有的高人。只是吾師神秘莫測,難見其貌。”
“既然前輩未睹高人真貌,而又不知高人真名,那平日裡,前輩究竟如何稱呼高人?”
“千面笑生!”笑面人謹慎地說道,“平日裡,吾師與我不分彼此,而這名諱便也成了無用之詞。所以,平日裡的高人無名無姓,我亦無名無姓,而這‘千面笑生’也只不過是我對高人的暗稱而已。”
“笑面人,千面笑生,看來前輩對高人的仰慕之心自然是如水一般,清澈可見!”葉方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錯,我平生所遇,以及我平生所見,都是高人親手所賜。所以,就算李傪嗣讓我去死,為了高人,我也是在所不惜!”
笑面人看著遠處的麗景,心中卻是滿滿的世俗之情。
“李傪嗣可以讓我歸隱,但高人卻可以讓我坐擁江湖之道。人世從何而來,我自然無需深究。不過,閣下的造訪卻也是高人未卜先知的。”
“前輩,這未卜先知,恐怕言過其實了吧!”葉方再次狐疑地問道。
“言過其實?哼,你真是榆木腦袋。我說這麼多,你以為我真會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子會說這麼多!”笑面人一改前色,責罵道,“俗世繁華,你以為我真會心甘情願地隱居在這裡。要不是高人指點,說多年後,會有一位晚輩到此,我也絕不會依著李傪嗣的心意行事。”
“我怎麼會是前輩要等的人?”葉方狐疑道!
“誰說你是我要等的人?你只不過是高人所等的人,罷了!而這十五年,我也只不過是續延我命罷了。空等的這十五年,我必然也會坐享人世的十五年繁華,僅此而已。至於,李傪嗣的什麼絕藝之說,我根本就不當回事。”笑面人厲聲回道。
“天意如此,而非李傪嗣的人意所為!”葉方苦笑道。
“你終於開竅了!”笑面人隨同葉方笑道。
“十五年的光景中,前輩究竟暗藏了什麼?”光陰似箭,笑面人的十五年,葉方的彈指一揮間,兩人雖然陌不相識,但是葉方與笑面人的希冀卻是如出一轍,打碎了,便也就化為了泡影。
“李傪嗣讓你前來,必然不是為了俗世中的瑣事。”
“年輕人,世上的有些東西,眨眼之間就可煙消雲散。而有的東西,卻可亙古不變。”
笑面人一本正經,仔細地憶想著當年高人的囑託。
“變與不變,它是人世永恆的縮影。只有當人世破滅的時候,變與不變,或許才會顯得虛無縹緲,不可捉摸。”
“因為,人世的破滅必然會伴隨著虛無與黑暗的入侵,而在虛無的黑暗中,除了無垠的暗黑之外,餘下的,也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天地間,人微不可言,誰又能撕毀人世?”人世江湖的孱弱,似乎永遠如此。對葉方而言,當今的江湖亂世,也唯有刀劍才是江湖人的訴求。
至於,虛無縹緲的虛言,世人,似乎也永遠不會面臨。
“人有生有死,而人世亦有生有死!只不過,人世的破滅早已湮沒在了無情的時光之中,所以,當今的世人才會愚昧無知,自以為人世會常存於世,痴心妄想地追求著長生不死的大道。”
“殊不知,縱然你長生不死,但當人世毀滅之時,萬物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渺小不堪!”
沉浸在往日的言辭中,笑面人的心,似乎也被人世之說所動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