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似乎感受到了戴爾緊繃著的情緒,低低地叫了一聲後就趴在戴爾懷裡不出聲了。
戴爾鬆了口氣,他愛憐地摸了摸懷裡的小傢伙。
這可是戴伊很喜歡的小貓貓,總不能讓他回去後看不到貓貓,他會難過的。
神殿內很安靜,就連腳下踩著的地板都是一塵不染的模樣,四周圍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原本縈繞在心頭的緊張情緒莫名地被神殿內奇異的氣息味道撫平。
這種氣息似乎陌生,又有種讓戴爾不敢多想的熟悉感。
腳下的地板乾淨得似乎能夠映照處男生緊張的臉,他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貓,垂著眼看著地面上模糊的倒影,那個倒影似乎也在靜靜地看著他,帶著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戴爾表情有一瞬恍惚。
他忽然想起來,其實自己是來過神殿的。
那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是他尚且年幼之時不懂事,第一次參加狂歡節,他的父母都還沉浸在綁了外來客人的惴惴不安感之中,而他因為年幼不理解,脫離了父母走到了人煙寂靜之處。
四周圍都帶著一股陌生的聖潔感,戴爾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神殿之中。
沒有任何人把守,路上他甚至連一絲阻攔都沒有受到,恐怕當時的教廷主教都沒有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地獨自一人跑到神殿之中來。
戴爾在一片純白中,看到了仰躺在高臺座椅上正饒有趣味地看著他的那個人。
在一片極致的純白之中,他看到了那個穿著一襲黑袍坐在高臺上的人,是這片區域內唯一能夠看到的色彩。
那人高高在上端坐著,看著站在高臺之下表情恍然的小孩,他慢慢地衝戴爾勾了勾手。
眼前就是長長的臺階,戴爾只猶豫了一瞬,便抬腳邁上了臺階,一路踏上臺階,走到了高臺之上,面前的人是少年模樣,黑色的長袍遮擋住了他的臉,他微微俯下身來,看著面前小孩子模樣的戴爾,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人問他。
戴爾看著他,答非所問道“你是神麼?”
那人笑了一下,他說,“如果我是的話,你要做什麼呢?”
那時他說了什麼呢?
戴爾其實不太記得了,只莫名地感覺到那人周身縈繞著的聖潔氣息,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
再後來就是不知怎麼回到了狂歡節的現場,他的父母哭泣著將他擁入懷中,而後便是白衣主教將他和父母帶去了教廷選拔的現場,毫無意外的,並沒有獲得進入神殿的資格。
再之後的兩次狂歡節。
每一次的狂歡節都會帶走戴爾身邊的一個親人。
在無數次午夜夢迴的時候,戴爾也會莫名其妙地在想,狂歡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神明又是想要做什麼?
但是這種想法只要一冒出來就會被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壓下去。
他怎麼能質疑神明。
在第三次狂歡節結束後,戴爾並不意外地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教堂,他看著鎮上那些因為家中有人被選拔上而歡呼雀躍的居民,然後獨自一人走回了家。
屋內空空蕩蕩,安安靜靜。
只有他一個人。
在無人的房屋內,戴爾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昏沉才醒了過來,他看著完全黑暗的屋子,空無一人的房間內,甚至沒有人為他開啟一盞燈。
肚子有些餓了,戴爾從床上翻身下去,將燈開啟,循著記憶裡的步驟下了一碗麵。
他做的太多了些,直到將面盛出來放在桌子上時,戴爾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個碗,才真切地意識到,他什麼都沒有了。
戴伊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他身旁的。
氣溫驟降的夜晚,瑟縮著門外凍得臉色紫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戴爾,他衝戴爾伸出了手,小聲地說道“你好,可以幫幫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