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奈夫輕咳一聲,打破小實驗室內略顯沉悶的氣氛,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具矮小的半機械人,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以前他們都叫我地谷鼠。”
“地谷鼠?”
奈夫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覺得這個名字有多麼的奇怪,因為他知道,不是每個地溝孤兒都有名字的,時間久了,他們會自然而然的忘掉這些對生存意義不大的東西。
另外,他能聽得出來,小機械人的嗓子應該就是由幾面薄薄的金屬片拼接而成的,說話時帶著一種機械的尖嘯與震顫,就像最原始的留聲機播放的磁碟錄音一樣,生硬冰冷,毫無感情。
可話又說回來,像智慧語音那種依靠數字訊號變換的聲裝置,也的確不是蒸汽時代下該有的科技產物。
維克托能將半機械人的細節做到這一步,已經算很有心了,至少,還給了他們言與抗議的權利。
“那地谷鼠,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嗎?”
自稱地谷鼠的半機械人聽聞,低頭想了想,然後平平淡淡的道“我在地溝淘荒,好像是要找一具掉到廢液當中的海克斯義肢,我的高翹腳斷了,結果就摔下去了,我只記得這麼多。”
“高翹腳”說的是那種地溝拾荒者專用的輔助工具,奈夫雖然沒有用過,但在一些機械店鋪中,還是見過的,就像那邊傳統節目裡的踩高蹺一樣。
當然,地溝拾荒者們穿上高翹腳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表演自己高的技藝,而是為了讓他們能在一人深的化工廢液和地溝汙泥當中自如行走,打撈或者處理那些毒性極強的汙染物。
而面前這個地谷鼠說他是因為高翹腳斷了才來到這裡的,那中間的過程自然就不用詳說了,因為太殘忍。
試想一下,一個幾乎沒有防護的小孩掉進了化工廢液池當中,還會有生還的可能嗎?
只不過,奈夫自己也沒有了感情,所以臉上流露不出絲毫同情憐憫的表情來,更說不出什麼慰藉的話。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奈夫面無表情的繼續問道。
“感覺?”小機械人的聲音彷彿帶上了一點點的疑惑,它抬起自己的機械雙臂看了看後,很平常的說道“感覺不到餓,不覺得累,鼻孔和嗓子也不痛了,這裡比原先那地方好多了。”
聽完小機械人簡單的回答,奈夫沉默了,他原本想問的是它對於生在自己身上的機械改造感受如何,但得到的回答卻僅僅是感覺不到餓、累與痛苦。
或許是因為維克托已經剔除了他們的七情六慾,讓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又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以前到現在,不過只是從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變了成真正的行屍走肉而已。
只是,他們一樣能思考,會判斷,有自己獨立的意識,依然可以將自己歸類到“人類”的範疇。
而食慾,勞累和那些所謂的精神感受,在從前也不過只是活下來累贅,現在徹底拋棄了那些,反倒成為了一種解脫,就像他所說,這裡比地溝區好多了。
大抵真是如此吧……
奈夫沒有再接著問下去,可當他正準備邁步走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頭頂上傳來的聲響。
這響動明顯是腳步聲,而且不止一人,帶著那種沉重的海克斯機械義肢,正密密麻麻的往這邊過來。
奈夫清楚的知道,維克托的實驗室位置很隱蔽,一般人找不到這裡來。
另外,維克托本人也極少與外界打交道,因此絕不會說有這麼多親朋好友來探望他什麼的。
那這麼說起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仇家尋來了,而且,還是自己的仇家。
這完全是私人的恩怨了,奈夫沒有理由因為這樣的事情去驚動維克托,於是他反手關上實驗室的鐵門,然後獨自踏上階梯,往地面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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