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正東方向。
當陳駿與李元吉領兵動身北上,從儒林縣倉皇逃竄的梁師都才剛有少許喘息之機,便再次陷入了圍堵重圍。
而圍堵梁師都的,正是沒和李元吉、陳駿等人一同北上的段德操。
當日延州營地一別,段德操回到自己城內便同樣開始動身。只是和李元吉大大咧咧闖入綏州不同,段德操帶著河西一萬將士分三路渡過黃河,然後從河東北上過石州再向西橫插至銀州東北。
那時梁師都正為唐軍輕騎毀壞耕田愁,根本沒注意也沒精力去管悄然潛伏的宿敵。而陳駿襲擊儒林之所以要放梁師都從東門走,也正是因為他與段德操早有後手安排。
早早的設兵埋伏,只與梁師都的敗軍廝殺了兩場,段德操便成功將目標逼進了出兵前就已設想好的圍困地點。
一處南、北兩面均是峭壁,東面開口、西面則是狹道的峽谷之中。
站在羊須谷口,段德操陳兵傲視前方“梁賊,今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將梁師都逼入絕境,段德操有足夠的理由心生驕傲。
從兩年前開始在河西與梁賊、突厥交戰,長安能提供的幫助著實有限。但即便如此,他不但連戰連勝,就連梁國境內大小山川地勢,背得比梁師都都熟。
雖說這一戰能勝更多的是靠陳駿的謀劃和神勇,但他作為連環計的關鍵一環,出力不可謂不多。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還依照計劃再次‘放’走了一批突厥騎卒。想來這些騎兵會把梁師都棄城受困山野的訊息,帶給已經漸漸進入銀州地界的突厥大軍。
段德操沒忘記,自己這次真正的要做的是全殲來犯之敵。
其中,也包括突厥兵馬。
“段德操,就憑你也想殺寡人?”梁師都如今是無處可逃,但當了幾年梁國黃帝,這架子一時半會卻是放不下來。
面對梁師都的反問,段德操不禁嗤笑“取你項上人頭,我麾下一小卒便可。”
言語中赤裸裸的蔑視讓梁師都滿臉漲紅,咬牙半晌扭頭開口“諸位都是我梁國戰將,今日一戰想要絕處逢生,只能靠匹夫之勇。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整頓兵馬衝殺出去。”
在他身側,包括劉女匿成在內的幾位梁國將領紛紛點頭。
即便他們心底對梁師都也是頗有微詞,此時既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也就沒什麼多餘的話好說。
安撫部下,做最後一擊。
“衝啊!”
“殺出去!”
“想活命,便得衝出谷口!”
高喝聲勉強提起了幾分士氣,梁軍僅剩的三千兵馬一擁而上,以少部分突厥騎兵和稽胡兵馬為,如同潮水一般撲向谷口。
山谷外,段德操雖說穩操勝券但也沒有小覷對方,困獸猶鬥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盾兵列陣以待,後方則全是手握強弓的河西悍卒。
“放!”
一聲令下,飛矢齊。
上千弓箭沖天而起又迅墜落,隨即便帶起連串痛呼。本就不多的突厥騎兵這時又栽倒了小半,受驚了的戰馬卻是依舊不管不顧的往外跑。
等兩輪飛矢射出,突厥騎兵凝聚成的兵陣又變得稀稀拉拉。
雖說還有近五百騎卒能夠衝陣,但在手握圓盾的唐軍面前,騎兵的衝擊根本揮不出兩三成的威力。
前頭三列盾卒牢牢擋下了突厥戰馬的衝撞,而失去了度的騎兵落入軍陣不亞於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