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雀舍鬧出大動靜不過一炷香時間,萬年縣令獨孤婁帶著法曹齊渾與一眾三班衙役趕到東市。
動作之快,哪怕是就等著他們來的陳駿也不禁挑眉。
獨孤婁在雀舍門前下馬,一言不直接上了二樓,見到陳駿和一眾食客都在廳內,當下稍稍拱手“侍郎大人。”
“縣令請。”
陳駿不做廢話,直接抬手示意獨孤婁先看看那三桌出問題的包間,只是轉身剎那,與齊渾對視了一眼。
齊渾皺著眉頭,對陳駿稍稍搖頭便將雙眸移開。
出了這檔子事,陳駿其實不指望齊渾有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接收到了齊渾為難的回應後,便帶獨孤婁率先走向有臭鵪鶉蛋的包間。
此刻整個包間裡都散著一種腐臭味,走靠大桌湊過去看一眼,不難看到滾燙的火鍋湯裡漂浮著一顆黑的鵪鶉蛋。
“雀舍竟售賣臭蛋給食客?”
獨孤婁第一句話說出口,陳駿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只是一顆臭蛋,就斷言是雀舍拿出來的?
跟在後頭的柳掌櫃更是臉色難看,因為他比陳駿還清楚,雀舍不可能售賣黴臭的吃食,所有吃食他每日都要親自檢查的。
柳掌櫃正準備上前解釋,陳駿餘光瞥到後立刻擺動作弊食指制止。現在不是強辯的時候,說再多獨孤婁也未必聽得進去。
“將此等物證都收起來,帶本官去其餘食客案桌看看。”
獨孤婁第二句話說完,便轉身走出了這個有些臭烘烘的包間。緊接著帶領一大群人將整個雀舍翻了個底朝天,隨後回到一樓廳堂,兩眼直瞪柳掌櫃
“你就是此店掌櫃?”
柳掌櫃默默點頭“小人正是。”
“雀舍火鍋的名聲數日傳遍京畿,你這掌櫃應當賺了不少,為何還要以此下作手段牟利?為商不仁坑害西域友邦行商,你可知是何等罪行?至我大唐聲譽於何地?”
獨孤婁兩句話說出,聲調已是極高“來人,先將掌櫃與店中一應夥計侍者全部收押,雀舍即日起關門送客。”
快刀斬亂麻一般的命令脫口而出,柳掌櫃險些踉蹌摔倒。
他不清楚去年還有過幾面之緣的獨孤縣令,為何對雀舍下手這麼狠,但他此刻卻是不敢看陳駿,就怕再牽連到其他人。
柳掌櫃沒向陳駿求救,陳駿卻是不能一直冷眼旁觀,當即上前半步“縣令大人這麼說,是否太武斷?”
“侍郎大人,您又是何意?要阻礙本縣辦案?”獨孤婁當即側目,雖說官位低了兩級,但他卻沒怎麼把陳駿放在眼底。
萬年縣出的事,他身為縣令自然有權處置。除非這事捅上三省,案子轉交給刑部,否則他怎麼說就是怎麼辦。
“倒不敢阻撓縣令公辦,只是本官以為此事或有蹊蹺。”
陳駿目光掃過眾人,開口道“我們在場這些人大多都是雀舍食客,其中吃過雀舍鵪鶉蛋的不再少數,雀舍的鵪鶉蛋在段上來之前,就是煮過一遍剝了殼的,如果那臭蛋真是雀舍的,端上桌便能看到,為何會放入鍋中?”
“大人是在教下官如何斷案?”
獨孤婁將‘下官’二字咬的極重,隨後對身側問道“齊渾,你收拾那餐桌時,可現有蛋殼留下?”
齊渾遲疑了半息,搖頭道“不曾見著。”
“沒有蛋殼,連蛋碎都未見著,按照陳大人的判斷,若臭蛋是從雀舍外帶進來的,那想必也是煮熟之後剝了殼才帶來。”
獨孤婁說到這故意頓了頓,隨後笑道“一枚臭蛋在煮之前即便有些異味也不會太濃,但煮過之後臭氣必然外散,還請侍郎大人告訴我,雀舍會任由一個渾身臭的人進來享用這窮極奢侈的火鍋?”
這番話說完,一眾食客立刻點頭附和。
如果臭蛋不是雀舍的,那要怎麼帶進去?
生蛋帶進去要煮熟了才能剝殼,在那油鍋裡滾兩圈剝殼,蛋殼就沒留下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