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上鑽出一隻細小的灰色飛蛾,飛蛾在她掌心爬了一會,又繞到手臂上,停靠在手臂不斷的鼓動它的翅膀。
周潔把手背遞到眼前,輕聲細語地對飛蛾說“茉茉,告訴我河流在哪個方向。”
飛蛾向西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翅膀輕輕的抖了抖,接著又向北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翅膀又抖了抖,突然劇烈的抖了起來。
周潔便自豪地抬頭對開車的炑十墓說“九點鐘的方向。”
炑十墓打了個轉,來往九點鐘的方向,我們幾個看得神奇,睜大眼睛看著這隻被稱為茉茉的飛蛾,灰色的飛蛾比尾指的指甲蓋還要小,好像掌背的一顆痣一樣,然五臟俱全,灰色的翅膀不停的抖動,它時不時的在手背上爬行,時不時的停下來,彷彿手背是它的伊甸園般。
周潔就依此來辨別方向,指揮炑十墓開車。廣闊無垠的黑沙漠漸漸的出現一絲生機,沙子慢慢減少,泥土漸漸增多,肥沃的黑土地卻依舊寸草不生。
陽光仍然很劇烈,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卻像是三點多一樣,太陽沒有要下山的意思,我們被曬得渾渾噩噩,車窗沒有搖下來,車裡的溫度比車外的高。
突然,炑十墓停下車,我們像鴕鳥一樣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在車子正前方十米遠的地方,有一處廢棄的營地,他立刻加快油門開了過去。
營地早就被拋棄了,在黑沙泥中孤獨得像塞外的荒城般,我們下了車,細細的搜尋了一番,一共有九個帳篷,每個帳篷都完好無缺,裡面的東西翻得亂成一團,除了武器,其它東西都沒有帶走,似乎住在這裡的人遇到了什麼事,迫不得已只能棄帳而逃。
地上凌亂的車輪印印證了我們的想法,開車的人慌慌張張,車輪印亂七八糟的交叉在一起,紛紛向南逃去。
炑十墓把我們叫了過去,心平氣和地對我們說“是他們,亞當組織的人。”他站在一個帳篷前,從裡面搜刮出一件軍綠色的行軍服,在這件衣服的口袋裡,他拿出一條金制的項鍊,項鍊上有個別緻的飾,是一個人,圈在一個金制的重疊圓環裡。
“這是什麼?”我從他手上把項鍊接過手,項鍊冷冰冰的充滿晦氣,雖是現世之物,卻佈滿異世之氣。
“這是他們組織的標誌,裡面那個人就是亞當。”炑十墓說。
我愣了下,吃了一驚,接著又聽到他說“只是一個標誌而已。”
我抬頭看著他,他眼神閃躲不定,不敢看我,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他口中十惡不赦的罪人,他們創造出來的那名叫亞當的怪物,有可能是個人。
我詫異他不敢看我的眼神,我的推測雖是天方夜譚但也未必不可能,我左右一瞧,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異樣,也沒有多此一想,炑十墓自然的跟他們融合在一起。
他嚴峻地說“從裡面東西的灰塵來看,他們至少離開三天了,我們落後了他們最少三天的路程。”
“把他們嚇跑的東西也很值得我們注意。”方庸說。
“沒錯。”炑十墓說。他臉色凝重的凝視四周,原本應該充滿人煙的周圍,現在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蔓延著冷清與淒涼。“我們還是趕緊上車吧。”他說。
“嗯。”方庸點了下頭。
我們又一起上了車,沿著對方留下的車轍痕往前開了幾百米,突然間,天瞬間就暗了。太陽與月亮交替太快了,只是眨眼之間,太陽變成了月亮,白天變成了黑夜,彷彿變戲法般。
炑十墓又猛的急剎車,車子停在曠野中,我們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愣住了,過了一會他開啟車燈,慢慢的把車往前開,溫和的聲音沙啞地問“現在是幾點?”
“七點。”方庸說。
“太詭異了。”他小聲地說。
“天一下就黑了。”周潔小聲的說“茉茉有些呆,我們是不是該停下來?”
“停下來?太危險了吧。”王昊說,“我們才離開那裡沒多遠。”
“我再來一段路吧。”炑十墓慢慢的說。
他們都在保持耐心,努力的保持平常心,不讓自己的喜怒哀樂影響自己,我因為痛覺神經佔據了絕大部分,根本就無力顧及其它,因此火氣正大,而且越來越旺盛,坐在車後面我一言不的看著窗外,透過厚重的沙子,窺得一絲黑暗。
炑十墓慢慢的開著車,沙漠茫茫的夜晚,溫度直線下降,就算把車子的視窗捂得嚴嚴實實的,冷氣依舊把所有的東西都包圍起來。
我冷得抖,方庸就把我抱住,從他身上傳來溫熱的體溫讓我感覺好了很多,我看到王昊呵出熱乎乎的氣體,那氣體像煙一樣,一縷一縷的往上升。
“好冷。”我牙齒打顫地說。
“要不我們停一下吧。”方庸對炑十墓說。
炑十墓彷彿沒聽到一樣,繼續開著車,從我這個方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卻看到他衣服上結了一層細細的冰霜,那一瞧讓我很吃驚,我看了看自己,又抬頭望了望方庸,他的頭,衣服上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冷嗎?”我心疼地問。
“不冷。”他小聲地說,他的嘴唇凍得紫,抱著我的身體微微的抖,嘴上卻嘴硬的說不冷。
我透過他看到周潔躲在一邊,用兩手抱住自己,凍得全身抖,王昊也把腳縮了上來,把自己塞進座位上,想借此來抵擋嚴寒,天氣竟然這麼冷,我估計我們至少是呆在一個零下幾十度的地方,每個人卻還只穿一件單薄的衣服,加一件並不保暖的外套。
“十墓是不是暈過去了?”我問方庸說。
方庸聽了就對炑十墓說“十墓,停下來吧,要不至少讓大家把車上的衣服拿下來穿上再走。”
“是啊,再走下去我快凍死了。”周潔小聲的抱怨道,她的牙齒不斷的抖著,抖得連話也說不清楚。
炑十墓依舊一聲不吭,王昊便伸手推了他一下,才聽到炑十墓說“再開一段路。”
“你再開下去也是一樣的,你想凍死大家啊!”我叫道。
他依舊不理,車子又開了一會,突然猛地剎住了,這是他今天第幾次突然剎車了,這種行為不僅危險而且非常讓人討厭,他停下車,回頭對我們說“快上去拿,拿完我們就要走了。”
“不停下來休息嗎?”方庸問。
“不停!”他堅決地說。
看來他以為開車的人是自己,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他沒有受到詛咒的影響,我是萬分不信的,他的行為明顯變了樣,而已他的模樣也變了,被凍得兩頰通紅,嘴唇紫,看得我們都愣住了。
方庸把外套套在我身上,溫柔地說“我去拿東西。”他小心翼翼地跨過我身體,開啟車門走到外面,跟坐在車頂的蚩古說了兩句。
開門的一瞬間,冷風吹得狂傲,像要把人凍成冰一樣。
沒一會兒,他就拿了好幾件衣服塞進來,又拿了好幾條毛毯,睡袋各種能保暖的東西都塞進來,把空間塞得滿滿的,自己才坐進來。
我笑著對他說“你拿這麼多東西做什麼?”一邊笑一邊拿衣服將他包起來,又將他抱住,他才在外面呆了一小會,就凍僵了。
大家把東西都分了,他拿了睡袋塞在腳下,讓腳保持溫暖,才對我說“你看可以這樣做,外面冷極了,比車裡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