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二年，宮內傳出訊息，當今陛下重病，竟然已經到了無法上朝的地步。
我知道我那四哥為了做好這個皇帝，不知付出多少。又有多少個夜晚與堆積如山的奏摺為伴，如今突然傳出這訊息，讓人不得不驚詫。
當今陛下繼位三年，國內海晏河清，到底換來自己的一身毛病。
我剛聽到這個訊息，立即跑到景深院門口，那守院的內侍只是冷冷看我，“沒有聖命，不能放殿下出去。”
我赤紅了眼睛，“當今陛下重病，爾等如此迂腐！”
那內侍只是充耳不聞，將門鎖的死緊。自從杜小冉進來過一回後，這裡更是深門緊鎖。
如此又是耗了半日，除了聽說遠去除州迅遊的輔回來後，竟再沒有一點訊息。
到了第二天，傳出輔大人執掌朝政的訊息。說是皇帝病的突然，無法處理朝政，所以百官聯名上書，竟讓暮雲城回京執政。
至於其中是否是暮雲城授意，就不為人所知了。
我坐到深夜，忽然想明白了，索性赤腳跑到門口，對那內侍改口道:“我要見輔大人。”
他嗤笑道:“輔大人如今可沒空見你，每日有文武百官請他登基呢。”
我心涼到底，只一咬牙，“你告訴他，我這兒有先皇聖旨，他登不了基。”
那內侍訝然片刻，被我又說的一句話嚇到。
我甩袖道:“當今天子若是有事，他暮大人一樣不能坐上那個位子，你自己掂量去吧。”
第二天，我如願見到暮雲城，這日他換了件緩堇色長衣，疊一件石青色單袍，頭上沒有帶玉冠，也沒有多餘配飾，反而是一尺素淨帶將頭稍稍束住。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少年裝扮，只覺得和他往日裡的朝服打扮相差盛大。
我是奉命前去泗水橋，面見輔。
當時他倚欄眺望，風吹起他的衣袍帶，竟突然有些飄飄欲仙的味道。
而我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身素淨卻不華麗的襦裙，頭上只一隻雙鸞釵，臉上脂粉淡淡，因為瘦的緣故，眼眶比以往更大，顯得眼中有些空茫。
他在池水盡頭，朝我一招手，“公主殿下，走水路過來。”
我徇聲望去，見水中立起十來個精雕細琢的石墩，石墩上立有小巧刻獸，人在上面走，可以聽到流水淙淙，四周清風浮動。
我提著長裙，走石墩上過去，走到臺階前，他突然伸出手來扶我。我伸出手去，他隔袖捏住我的手腕，將我牽入亭中。
亭中茶水很全，杯子中深綠茶水霧氣瀰漫。
他不急的和我說話，只給我先遞過來一杯茶水。
我終於按捺不住，“我想見我皇兄。”
他的眼睛眯了眯，看我一瞬，俯下身來，和我對視，“我憑什麼幫你？”
指甲已深深嵌入磚地裡，我聽見自己冷冰冰的聲音，“大人說如何便如何吧。”
他直起身，拋給了我一句話，“我府上缺個夫人管理家事，以後就勞煩公主了。”
四面雨聲淅瀝，他這話卻像是讓人買顆白菜，買張桌椅一樣隨便。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已經看了看遠處黑沉沉的天空，補充道:“七月初九，是個好日子，婚期就定在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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