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一碗藥走進內殿時,銀鈴立即緊張的很,緊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她懷疑我在藥中下毒,便將藥倒進一個小碗裡,自己喝了,將空碗給她看。
她依然不放心,指著小順子說,“他也要試藥。”
小順子皺緊了眉毛,“夫人,您饒了奴才吧,奴才可比殿下怕苦多了。”
銀鈴不高興,下巴一抬,不容置疑,“不行,你必須喝。”
於是小順子只好跟著嚐了嚐。
衛洵看見我的時候,目光既沒有熱切,也沒有怨恨,彷彿我們這次見面,是很尋常的一次見面。
他從我手中接過藥碗,自然的喝完,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他也不和我說話,只是目色淡淡,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會吩咐我做一些事情,要麼是給他換個靠枕,要麼是早上的粥冷掉了熱一下,要麼是口渴了,給他端一盞茶……
雖然都是很瑣碎的事情,但是他從不讓別人代勞。
我默默做著這些,不討好不多話,儼然乖巧的樣子。卻還是引了他屋裡的人的不滿。
那天,我從外面端進來一壺滾燙的熱茶,他屋裡的丫鬟正好出去,在門口與我遇上,便故意用胳膊肘撞到了茶盤上。
茶壺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水流的到處都是,衛洵披著衣服起身看了眼,立即明白生了什麼。
“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姐姐進門走的太快,奴婢沒有看到。”她立即搶先解釋,“沒有看到姐姐直接朝我撞過來。”
“這茶水是剛沏的,她眼睛不是不好,犯不著拿自己的身體做這些。你下去吧。”他冷清丟下那一句,讓丫鬟臉紅了紅。
直到丫鬟走了,他又丟下一句,“把這裡收拾乾淨。。”
於是,我蹲下去收拾,他一語不,依然回床上躺著。
我換了壺茶水後,衛洵已經睡著了,我看見他薄薄的嘴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湊近去。
只聽得一個名字,不是扶音,而是趙琦玉。
我退開去,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是不敢上前,就在遠遠的桌邊坐下,等他醒過來。
就在府裡所有人都不明白我怎麼突然轉變了性子,對衛洵這麼言聽計從時,我只暗自笑。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卻凝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寒冰。
臘月的時候,有一天聽後廚的丫鬟說,往年這個時候,衛洵很喜歡吃鱸魚。
可是今年,竟然奇怪的很,洛水下游,幾個村莊的湖上全結了冰,別說鱸魚,就是普通的魚也找不出一條。
我聽了這句話,帶著漁網,披著蓑衣就出了門。
那時候,看守我們的人並不多,是衛洵派的兩個。看著我和小順子在湖上鑿冰時,十分震驚。內心大約在說,這兩個人莫不是傻子吧。
直到太陽西沉,我和小順子紅腫著手,終於撈上來一條寸長的魚。
那兩個守衛也喜悅的笑彎了眼睛。
於是,當天夜裡,衛洵的晚餐裡,多了一道魚湯。
只是,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高興,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使喚我為他夾菜,為他盛湯。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碰那湯一下,直到最後,他擱下筷子,淡淡吩咐,“把這湯倒了。”
桌邊的丫鬟們紛紛看我,沒有一個人敢動手,衛洵終於指著我說,“倒了。”
我走上前去,可是手因為在外面凍的狠了,手指頭全是腫的,端碗時控制不住的顫抖。
衛洵突然開始生氣,一把拂開了我的手,“你回房吧。”
那魚湯在桌上潑灑了大半出去。
我縮回手,掩好袖子,福了福,“殿下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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