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洵，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幾日後的離京路上，扶音這樣對我說道。
她小小尖尖的下巴正對著我，美好的像是一弧月。
我翻著書帛的手不知不覺停下，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什麼。”
她的手在自己眼前一指，瑩白的手指快趕上那層紗了，“你猜？”
我在她的眼睛處望了望，故意裝作沉思的樣子，等她按捺不住，才裝作配合的樣子，“我猜不出來。”
她便很是高興，一下子解開了眼睛上纏繞的白紗，將一雙撲凌凌的眼睛，伸到我的面前來。
我還是第一次離她的眼睛這樣近，只要伸手，就可以摸到那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
和衛國人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深深的黑色，卻又流動著星子一樣的光芒。
我呆愣的表情讓她有些失落，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這是什麼表情嘛，知道我可以看見東西了，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雖然我早就猜到了這一點，卻還是裝作才知道的樣子，故意張大了嘴巴，“你，你能看，看見了？”
她大笑起來，若不是這車子有頂，我懷疑她高興地要跳起來。
“是啊，我可以看見了。”
看見她高興我也極其高興。真希望日子就這樣過下去。
車子行了一路，卻漸漸有了些嘈雜聲音。
我感覺到了一陣接一陣的殺氣盤旋過來，便讓車伕將船往洛水河邊上趕。
這時那些人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可是扶音絲毫沒有注意到。
“你可會囚水？”望著那碧波盪漾，我問她。
扶音微笑搖頭，“我出生的地方，沒有這麼多的水。”
過了一會兒又吐了吐舌頭，“其實我很怕水，我小時候被水淹過，差點死掉了。衛洵……我們還是不要走這兒走了吧。”
我正要答應她，突然聽到前方一陣馬蹄聲，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遠遠飄來。
“好香啊。”扶音正要掀開簾子，看香味的源頭，我已經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跳窗出去。
我們剛站在地面上，那輛新做的馬車就在一條雪亮銀鞭下變成了廢墟。
銀鈴步履輕緩的走了過來，但目的很是明顯，想要我們的命，準確的說，是扶音的命。
她說，可以拿扶音的命換取我的命，我自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只是在和她交手時，她突然湊到我的耳邊，呵氣如蘭道，“殿下難道忘了，宮裡的太妃和洛福公主了嗎？”
我渾身一僵，閃躲的身子慢下來一步，生生受了一鞭。
她雖是女子，卻極其擅長兵器，知道怎麼樣能把武器的威力揮到最大，也知道怎麼能留下對方性命，又讓對方身受重傷。
那一鞭剛好打在我的肩膀上讓我攬著扶音的手劇痛，差點將她扔了出去。
然後，扶音竟像會武的樣子，應該是剛學不久，還遠遠不是銀鈴的對手，替我擋了不少。
我又看見那一望無際的若水，終於在銀鞭打過來時，帶著扶音跳了下去。
她怕極了水，一直緊緊的抱著我，大大眼睛滿是驚恐。
“快撈殿下上來，至於那個女人，就讓她沉下去吧。”
銀鈴說出這句話後，我接著那些侍衛的手，送開了緊抱住扶音的手。
她試圖抓我的袖子，試圖浮上來，可是水流很快漫上了她的脖子，她的臉，她的眼睛。
在她徹底消失在水面時，那雙絕望的眼睛成為了我數年裡的陰影，每每午夜夢迴，我彷彿都聽到她在問一句，“為什麼？衛洵，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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