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趕到時,小丫鬟已經把對面收拾的差不多了。
崔福過來看了眼,把獸園的主管罵了一頓。獸園的主管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頭花白,看人需要把眼睛睜的大大的才能看清楚。現在他被崔福一陣臭罵,只敢耷拉著眼皮,將背脊低低垂著。
罵完以後,他招手讓人修繕倒塌的牆壁,我湊過去,問他,“你知道有一個年紀不大,能馴服老虎的人嗎?”
他彎腰將地上的枯枝撿起來,扔進後面小太監手裡的筐中,聲音蒼蒼,“殿下說的是馴獸師吧。”
“唔,他是馴獸師麼,他叫什麼名字?”
老頭一摸鬍鬚,哈哈大笑,“獸園裡的馴獸師多了去了,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我連忙伸手在頭上比劃,“他的頭有些捲曲,帶著些栗子色,年紀大概跟我差不多。”
想了想,又道,“他是用樹葉吹的口哨,那老虎立即就乖巧了。園裡其他人也會用口哨馴老虎嗎?”
這時,我觀察到他的臉色變了,凝滯的陰雲般久久不散。
“殿下找他做什麼?”
“方才他救過我。”
我原本以為他會告訴我,誰知他只是把我往外推,還告誡道,“殿下以後不要進獸園,更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然後,那天夜裡我便再次見到了那個人。
一身褐色葛衣,腳上箍了條臂粗的鐵鏈,走起路來,鐵鏈伶仃作響,像是古老蒼茫的呼喚聲。
他彎曲的頭從頭頂分開,凌亂的潑灑在肩頭,許是質很好,在圓月的照耀下竟然有些淡淡的紅。
那一雙眼睛也很透亮,像是剛出鞘的寒刀,帶著冰冷的鋒芒,望向我的父皇。
我聽見父皇說,“開始吧。”
於是有內侍上前捉住他的肩膀,把人往一隻鐵籠子里拉拽。
那籠子造的很大,擱置在德妃娘娘殿中的高臺上,那臺子早年事德妃娘娘練鼓舞的地方,後來她位高權重,執掌後宮,臺子也就荒廢了下來。
鐵籠如同宮殿一般,有數不盡的鐵條焊成,互相交融,掛上鎖後,形成了一道解不開打不破的死牢。
那個青年人被太監們帶了進去,我聽見身後嬪妃們的呼喊聲。
那籠子裡有一隻黑熊。
它有一座亭子高,粗壯的手臂在地上一拍,整個籠子都出刺耳的聲響。
我尚且隔了百十來步,便捂住了耳朵,那青年人卻只是皺了皺眉,靜靜立在籠內。
“這是在做什麼?”
我聽見了暮雲城的聲音。
又有另一個聲音迅做答,“這是大趙內獨有的戲法,叫做“鬥奴”,先挑一百個人關進這樣的籠子裡,讓他們廝殺,只剩下最後那麼一個。然後再讓最後剩下的人與動物搏鬥。這一個是常勝將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多少了。”
又有人說,“那可是熊,籠子裡的熊,他能打的過?痴人說夢吧!”
最開始解釋的人急道:“你懂什麼,我自然知道那是熊。可那人也不是普通的人,聽說是馴獸師,這熊可未必是他對手。大人,您說是吧。”
我看向暮雲城,他正將目光放在籠子裡的人身上,心不在焉,倒也沒說什麼。
其餘人見輔大人不再說話,便也閉了嘴。
我父皇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期待一場搏鬥。
我的手心也逐漸出了一把汗,黑熊已經朝那個人逼近,可是那人手中空無一物,他不能吹出曲子,又憑什麼打的過它。
這時,那人卻突然翻身而起,踩上了熊的肩頭,附身在熊耳旁說了什麼。
黑熊氣勢洶洶是臉立即沉寂下來,甚至乖順的趴伏在地上。
這一次他只用了一瞬的功夫,而臺下的人只覺得那一瞬生死攸關、千鈞一,看的人緊張無比。
我父皇突然大笑起來,拍了拍手掌道:“好啊好啊,不錯。”
他伸出手拈了塊盤中的月餅,拋擲進籠中,“賞你的,待會兒我還要看你更精彩的表演。”
那個賞賜分明是對待……奴隸。
我這才明白過來,“這些人是犯了什麼大錯嗎?”
小順子並不在我身邊,此時是青竹說,“他們呀,都是燕國人。當年陛下率領軍隊攻破燕國,燕國國王王后全部自戕,只剩下了幾個皇子公主。公主們在官妓坊裡,皇子們在這裡,不過這麼多年,也就剩這一個了。”
我看向那人群中最高傲的王,突然明白,燕國的人在他眼中終究是一顆刺吧。
所謂賞賜,不過是給他死前的一點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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