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列白衣人走到我面前時,我才看清最前面的人是徐肖。
幾月不見,他的五官越剛勁了,帶著隊伍時,像極了赫赫有名的將軍。
他拱拱手,面無表情道:“十三殿下。”
我看了看他身後哭哭啼啼的丫鬟,喉嚨有些緊。
“生什麼事了。”
我曾經與流月無比不對付,但我也從沒想過,她會這麼突然就沒了。
原本我們該以姊妹相稱,而誰又能知道,突然就成了生死永隔。
徐肖道:“是昨夜的出的事,平西院著火了,一把大火燒掉了大半個院子。起火的地方像是五公主的閨房,等金吾衛趕過去時,已經太晚了。最後也只搜出來五公主和兩個丫鬟的屍體。”
由於事情生的太過於突然,這個年宮裡過的並不好。父皇平生最寵愛的公主突然沒了,自是雷霆大怒。
他身體本就不好,如今算起來,遠嫁的公主,因毒而死的大皇兄,當初生下就沒了的幾個皇子公主,大大小小四五個孩子沒了。
他也突然老了一般,不再執著於朝堂政務,據說,朝中有大半的事物都交到了四皇兄手裡。
二皇兄因大皇子的死一直也不太受待見,攬了些宮裡的兵力,就罷了。
我在年夜裡後半晌,才得以見四皇兄片刻。
他因為各地送上來的年禮忙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抽出一點空來,和我說話。
“今年流月突然沒了,父皇心情不佳,也沒有慶祝的打算。他不敢動筷子,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多吃。這是我讓御膳房給你留的滷菜還有些點心,你趁熱吃些。”
他把幾個青花盤子往我面前一推,自己靠在一把檀木椅子上揉著眉心。
“出了我這兒,可不興在自己單獨生火了。傳到父皇那兒,又是一頓好罵。”
我連連點頭,舉了個鴨脖子放在嘴裡啃著,“四哥,我這次回來,有些事情想問你。”
他自疲憊裡抬起眼皮,隔著黃色的燈火,淡淡道:“何姑娘的事?”
我點頭,“是。何姑娘最後的話是什麼,為什麼師父一定要我來問你呢?”
四皇兄支起胳膊,輕聲笑了笑,“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母妃的案子,我會幫你料理好,如今你好好在刑部待著就是。”
“四皇兄,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永遠記得,母親死的那一日,她將胸口的匕拔出塞到我的手上。她恬靜的容顏變得虛弱無比,而聲音卻是不可反駁的堅定,“兒啊,母親對不起你。你見了你父皇,將匕給他看,就說這是你的決心。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哭的不行,在她嚥氣後,果然將匕交到了父皇手裡,父皇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嘆息一聲,讓人將匕還給了我。
我不明白,為何母后一定要讓父皇相信是我殺害的母后。
我同樣不明白的是,父皇明明從沒相信過,為何現在才讓我徹查。
我蒙冤多年,以前也並沒有為自己辯駁的想法。
可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我如何能甘心。
我看著四皇兄陰晴不定的臉色,知道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簡單。我這麼多年全靠他照顧,如果這案子他非要隱瞞,那麼背後一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我放下手裡的吃食,像小時候一樣祈求他,“四皇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背後生了什麼事情對嗎?”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我,終於開口道:“你知道謹貴妃是自戕的對吧。”
我怔怔看他,等他說下去。
“何姑娘的確說了些你母妃生前的事情,但是你真的想知道嗎?”他聲音漸漸低沉,讓我心中咯噔一下。
我想起母妃生前對父皇無比冷淡的模樣,又想起父皇每次看母妃時反覆打量,而又琢磨不定的眼神。
終究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我都想要知道他們背後的事情。
四皇兄從桌上拿起一隻青花瓷杯,團在手中把玩,慢慢開了口。
他的聲音洪亮悅耳,彷彿鐘聲敲破了這個沉寂的夜晚。
“謹貴妃是在先皇后有孕的時候入宮的,這你知道吧。那時候,父皇剛剛帶領大軍收復南趙,稱了帝,大趙得以一統天下。王皇后也就是那時候與父皇生了隔閡,所以有你母親封了美人。”
“何姑娘說你母親原本與她一樣,在戰亂中被王皇后收留,成了她的貼身丫鬟。父皇給她封號,可能也就是當時與王皇后置氣的緣故。何姑娘還說,你母妃原本並不願意入宮為妃,後來卻因為身懷有孕,這才同意做了美人。”
我愣住,我母妃與先皇后同時懷孕,也就是說我曾經有過一個親哥哥或者親姐姐。
四皇兄顯然明白了我的困惑,無聲點了點頭,“算起來,你倒是有過一個哥哥。何姑娘說,那是謹貴妃的頭胎,她害喜反應厲害,有偏愛酸果子,好幾個太醫都說看起來比一般妃子懷的孩子大,可能是個殿下。可惜的是,最後還是沒能保住。”
“原本謹貴妃和父皇的感情算不得多麼深愛,但也有些夫妻情分,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但那孩子沒了以後,二人就生了隔閡。”
“何姑娘說,謹貴妃原本很喜歡那個孩子,常常歡喜的不得了,笑容滿面。可是後來,孩子沒了,父皇一句話沒有,連個殿下的封號也沒有,就令她寒了心。”
“恰好沒多久,先皇后自請出宮,你母妃對父皇更加心涼,兩人就一直冷了下去。何姑娘原本也自請出宮去照顧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卻不放心大皇子,讓她在宮中照應。”
“大皇子被送出宮後,她才去你母妃身邊照顧。原本以為謹貴妃與父皇會成陌路人,再無交集,直到那一年,宮中更換了一批金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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