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手解開沉公子的外衣，那真奇異香氣終於濃郁起來。
是白檀。
我的頰邊，立即滾落兩行淚水。
我起身找來那個平時最機靈的丫鬟，讓她給沉公子換藥。
許是見我臉色悲傷，她不住勸慰道“姑娘，姑娘，沉公子還有氣息，應該沒事。”
我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我是高興。”
但她仍然不理解，“既然高興，為何姑娘還會流淚呢。”
我搖頭不答。
直到幾日後，我再次見到揚州郡主，心中的疑惑才算徹底解開。
“你說沉公子麼？”揚州郡主剪下手中一條花枝，轉過頭，笑盈盈的看我。
她那日穿了件鵝黃色撒金褂，下著百蝶流雲裙，鬢邊一朵掐絲海棠，一笑頗為嬌憨可愛。
“你是如何看出來他是五殿下的？容貌，長相？”
我的眼睛，在這幾天忽然漸漸清晰了起來，所以她有這樣的猜測，很是正常。
“我猜，你們是在宣美人那兒接人的時候，掉包的吧。衛洵在第二天一早，扮做沉公子入宮，那麼真正的沉公子呢？”
她嘻嘻笑道“嫂嫂果然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光是五哥哥假死這一條，都花費了我們好多心思呢。”
她話頭一轉，“不過，說起那位沉公子，也真是可憐。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快沒氣了。隻手中捏了一把金絲摺扇，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我把扇子拿給五哥哥瞧了瞧，五哥哥說是有你的題字。想必是你的故人。他死的悽慘，我們也不好將屍體就那麼放著，隨了五哥哥的意思，好好安葬了。”
“對了，那扇子倒還在我這兒，我這就讓人取出來，給嫂嫂。”
我擺手，“不必了，讓人也隨沉公子安葬了吧。讓他走的好些。”
沈公子，沉公子，我早該想到他是沈鯉的。
只是那麼長一段相伴日子，他卻從沒吐露過自己的身份。
回宮路上，丫鬟們正拿著竹枝做成的大掃把掃著雪，厚若棉被的雪被堆積到牆角，露出一道泥濘磚路來。
太監們則跟著在後面撒著石灰碳渣一類的東西。
我看了一會兒，詢問一個掃雪的小丫鬟，“他們這是做什麼？”
她打量我一瞬，“我們這是掃雪呢。他們將石灰碳渣倒在掃過的路上，可以把殘雪情理乾淨，地面變的乾燥，也就沒那麼容易結冰了。夫人走這一路，是不是和沒下雪時一樣好走？這就是這樣的妙處了。”
除夕剛過，仍然有許多進京朝賀的官員，她大概，把我當做某一位大臣的夫人了。
我看向那一往無前，已經被掃的十分乾淨的地面，忽然想到宣美人滑倒的事情，便問道，“這樣掃雪，是宮中一直有的先例，還是最近才開始呢？”
丫鬟扯扯頭上穗子，眼睛彎彎，“我隨時新人，但聽說，每年秋後，宮裡就開始收集香灰、石灰、碳渣。第一場雪下來後，宮裡就會開始掃雪了。”
“御花園也是如此打掃嗎？”
她嬉笑，“御花園是嬪妃們常去的地方，掃的只怕比這還仔細。”
“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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