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她永遠不會忘記。
滿地血跡,在她心頭最強大的師父,卻用著祈求的眸光看著她,希望她能夠不害怕……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小時候的師父,和現在的古欽蘭,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她甚至不止一次懷疑過,眼前這是個假師父。
“傻站在那兒做什麼?過來坐下。”古欽蘭出聲,朝著霍冉招了招手。
霍冉被師父的嗓音喚回神。
女人十分乾脆地拍了拍身畔的空蕩位置,讓她落座。
那動作,看似很隨意祥和,似乎跟小時候扮成乞丐的師父重合了一般……
可是又有很大不一樣了。
終究,回不去了。
霍冉輕嗯了一聲,終究還是落座了。
屋中靜得出奇,只有紀錄片裡聲音不斷迴盪著。
電視裡,播放著一檔紀錄片,是關於中醫的。
古欽蘭看得津津有味。
霍冉心底五味雜陳。
有那麼晃神間,好似回到了小時候……
假扮成乞丐的師父,帶著她偷偷在街角看電視……
那時候啊……
周圍的同學看見她跟著衣衫邋遢髒亂的師父在一塊兒,只會取笑她。
甚至這件事情,讓蘇鴻知道了,蘇鴻將她打了一頓,明令禁止她不許再跟乞丐混,簡直丟盡了蘇家臉面。
那之後,她就告訴了古欽蘭,讓師父不要再這麼顯眼了。
後來……
師父竟然在自己的破舊小屋裡買了電視,讓她來看。
那時候,她還感動了。
現在看來……
真是她太天真。
“師父的傷勢,讓我看看吧?”她主動提議。
她轉頭看著古欽蘭。
在古欽蘭看不見的地方,鋒芒畢現。
古欽蘭眼眸緊盯著電視,許久才緩緩輕嗯了一聲,有點敷衍式。
好一會兒,她才幽幽啟唇,“小冉啊,師父真的沒想到……有一天要跟你為敵啊,如果我想殺你,早就應該在襁褓裡殺了你。”
霍冉瞳孔微縮。
“可我……就在那個時候,動了該死的惻隱之心。”
她沒有看霍冉,可是盯著電視螢幕的眸子,泛著水光。
古欽蘭的神色,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霍冉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的側顏……
“所以……你為什麼沒殺我?”
“呵呵,我記得你一出生,被我調換時,你抓住了我的手,那小小的手……”她比了一個小小的手勢,“只有這麼大。”
古欽蘭轉過頭,眼神卻在頃刻間犀利了些。
“小冉,你知道,我那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日後肯定不一般。”
霍冉不語。
不一般?
所以就能抹滅她把她和家庭硬生生拆散的事實嗎?
所以就能忽略她過去的所有惡行嗎?
霍冉不可能饒恕,也無法釋懷。
“所以……我其實對聞婕也不是多恨,就是厭惡,畢竟,她約束了你爸,你爸過得並不開心。”
“我才想從聞婕手中拯救他,可是……霍廷原原來是個慫包,根本不會脫離他老婆的。”
古欽蘭越說越生氣,緩緩握成拳頭。
她的面頰上因為怒氣,也逐漸染上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