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卿飛羽的話中，倪小希就能感覺到上層的內鬥十分嚴重，燕都和京城恐怕也是各種風起雲湧。
她一向對於內耗都十分不待見，有時候人的爭競之心，總是會令他們變得鼠目寸光。
“好好的人啊，吃飯喝水長到十幾歲，年富力強身強體壯，正是大好時光，卻因為一些莫名的陰謀詭計突然暴斃……”
倪小希嘆一口氣。
“倪姑娘是想說，這是一場人倫悲劇嗎？”
卿飛羽從未與其他人討論過家族的傾軋，因為他認識的所有人，對這種現象都早就習以為常，那些腌臢事沒什麼好擺到檯面上說的。
但倪小希不同，她的身上帶著的是另外一種價值觀，那是一種把人命看的更重要的執念。
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雄圖霸業之下盡是屍山血海，即便一位普普通通的世家子，腳下也不知踩著多少人的血淚。
即便倪小希胸有溝壑，在這一事上，恐怕也太過天真——
“我只是覺得，這是對人力資源的一種極大浪費。”
倪小希接下來的話卻讓卿飛羽再次頓住。
他竟然會認為倪小希天真，這人確實看重人命，卻也只是看重人命的價值而已。
“哈。”
卿飛羽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天真的那個。
“怎麼，這就值得你驚訝了？”
倪小希看著卿飛羽變來變去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古代人的看法侷限太多，很容易就被她繞到圈子裡去了。
“只是沒想到倪姑娘還有這樣一面。”
卿飛羽喝茶。
“不過我和你們到底是不一樣的，你們總會覺得掌權人的性命比平民要高階，然而。”
封建制度遲早會被推翻，種地才是根本，勞動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
倪小希脫線的想著，她話說一半，卿飛羽已然聽懂。
眼前的少女眼神睥睨，她是真正的將天地君親師棄如敝履，在她眼中階級可以打破，國家的本質就是人，她認同的是種近乎冷酷的一視同仁。
卿飛羽暗自倒吸一口冷氣，這種思想極為危險，並且極具煽動性，若倪小希真有野心，她絕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造反頭子。
作為合作者，她也無法被任何事物限制和掌控，在這場合作中，燕都竟然一時處於劣勢。
“這可是大不敬。”
雙方在不停地試探，倪小希這才將部分真實展露出來，並且肆無忌憚，明目張膽。
“那你要治我的罪嗎？”
倪小希放下茶杯，卿飛羽身上都有殺氣飛出來了，既得利益階層是不會容忍她這樣一個動搖階級的人存在的，不過眼下鴻州陷入的僵局，已經陷入僵持，若非不破不立，恐怕走投無路。
“今日以茶會友，多有戲言，無妨。”
卿飛羽視線低垂，若有所思。
“我倒希望今日說的話有人能聽見，不過我還有件事想問，要是眼下真打起來了，鴻州有幾分勝算？”
簡卿飛羽轉移話題，倪小希也就從善如流，不再提起她先前那些驚世駭俗的話來。
“一分也無。”
卿飛羽嘆氣。
“呵呵。”
鴻州都混成這樣了，還好意思招攬她當盟友，還好意思話裡話外讓她安分守己？
守到最後怕不是命都沒了。
卿飛羽不得不承認，即便他一番試探之後，覺得倪小希完全就是個不穩定因素，燕都也不得不繼續和她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