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州的天氣轉暖，但守在壤祁城的連陰守軍心中卻越來越涼。
“捱餓的滋味可不好受。”
鴻州軍最近頻繁的行動逐漸減少，倪小希也閒了下來，他們帶隊跟顯州守軍會合，開始了每天愉快摸魚的生活。
“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卿飛羽的前半生雖然提不上有多高興，但起碼是吃穿不愁的，對此他完全沒概念。
“很可怕，別說餓好幾天了，你嘗試一下兩天不吃飯不喝水，就會感覺到眼眶熱，眼球外凸，肚腹內彷彿灼燒一樣難受，胃酸在不斷的分泌，沒有東西可以消化，就只能逐漸腐蝕食管，喉嚨裡會泛起又酸又苦的味道，明明很冷卻依舊不停的出汗，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影子，站起來暈，坐下去又喘不過氣……”
倪小希描述的極為傳神，聽的卿飛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停停停，我知道了，算我怕你了。”
卿飛羽抱臂，感覺後背都一陣陣的冷。
“其實這還不算什麼，這只是一個人捱餓的時候出現的情況，若是一群人捱餓，那才更可怕。”
倪小希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和她描述的餓死鬼一樣嚇人。
“是因為人群會爭搶嗎？”
卿飛羽緊緊皺著眉。
“差不多吧，而且負面情緒在人群中是會傳染的，有的人強壯，他們可能會攻擊其他人獲得食物，有的人虛弱，在最開始就被淘汰掉了，有的人介於兩者之間，就只能每天被惶惶不安煎熬著。”
倪小希回憶著她所經歷的那些場景，即便是參軍之後，他們也時常在作戰中陷入被困的境地。
“最終有的人屍體都開始腐爛了，那時候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既然強者逼迫弱者交出了食物，導致弱者餓死，那麼強者為什麼不把屍體也吃掉呢？”
反正已經將人迫害致死了，將剩餘的價值揮殆盡不是很好嗎？
“於是我看著那些肉逐漸腐敗，招來了很多的蛆蟲，有趣的是，其餘的人寧可去吃那些食腐的蟲蛇鳥獸也不肯吃人，這不是偽善嗎？”
她就只能那樣看著，他們都是異能者，她那時候不是最強大的那一個，就只能按照最強那些人預設的規矩行事，眼睜睜的看著可以活命的蛋白質變成無機物迴歸土壤。
“陳家村曾經這麼慘？”
卿飛羽被嚇到了，這種經歷對人來講簡直是殘忍的摧殘，怪不得每個政權的覆滅，最終都是因為老百姓吃不起飯，原來飢餓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額，陳家村普遍沒有我和我妹妹慘，若舉個例項的話，看那些南疆離城的遺民更直觀一些。”
陳家村所在的位置畢竟是南方，植物生長的比較茂盛，只要是成年人，啃草也不至於那麼快餓死，原本南疆若不是土壤被汙染了，也不至於一個個餓成那樣。
“此時的壤祁城守軍，恐怕也籠罩在這種恐懼之中了。”
卿飛羽心想，他聽倪小希的描述都已經快受不了，那些身在其中的人肯定更難熬。
守軍和攻城軍兩方的拉鋸和僵持，恐怕終於快要到終點了。
“是時候勸降了，讓敵人得知有後路可以退，是瓦解他們意志的好辦法。”
